话音刚落的瞬间,漫天箭矢从他的后背掠过,黑云压境般瞬间冲到了东侧,再下一波,就该落在宋仪那边了,江澜夜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狼枭和副将等人已经在忙着抵御这些箭矢了。
江澜夜用力一勒缰绳,将背后的弓箭拿了起来,一支尖锐的箭搭在弓弦上,他的小臂青筋突起,将弓拉满,举高,双眸异常犀利。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向宋仪。
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距离太远,那根绳子细到肉眼几乎要看不清了,且因为有风,绳子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江澜夜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弓,瞄准——
这支箭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冲宋仪的方向,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不偏不倚射断了吊着宋仪的绳子!
绳子应声断裂,宋仪整个人重重摔在了下方的沙袋上,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这边的动静很大,狼枭一转头看到这一幕,立马冲了过去,将宋仪抱了起来,迅速将她放在了盾牌后。
江澜夜眼睁睁看着宋仪被一个人抱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彻底松了口气。
方才射箭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宋仪的脸......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远处那个盾牌上,仿佛要透过厚重的盾牌看清后面的人影。
那根被射断的绳子还在风中不断摇曳着。
这一刻,他们两人之间,仿佛间隔了万水千山。
宋仪被狼枭抱去盾牌后躲着,她方才摔得浑身都疼了,这会却还忍不住挣扎着起来,企图再看一眼那道熟悉的身影。
好几日不见,仿佛已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一样,她多想再看一眼...就当她是格外贪婪吧,她多么想再看一眼江澜夜,哪怕只是他的一片衣角。
可宋仪刚要探头的瞬间,就被狼枭粗暴地拉扯了回去,他忍不住怒道:
“你疯了!外面的箭矢密密麻麻的,我现在是彻底信了你就是个宫女!你就躲在这里老实点,不要动了,我保护你。”
说罢,他和一旁的副将对视了一眼,在箭矢落下的空隙,翻身上马,与对面的人打了个照面。
宋仪知道,江澜夜他伤势未愈,这次几乎可以说是拼死用一箭将她射了下来,救了她的命,她的确不能再将自己置身危险中了,可她真的...真的好想再看一眼江澜夜。
她颓废地坐在地上,背靠着盾牌,耳边不断响起兵戈碰撞的清脆声以及士兵怒吼的声音,许久之后。
气氛终于变得松快了些许。
狼枭冲了回来,他身上挂了些伤,脸色格外难看,抓着宋仪翻身上马,沉声下令:“先撤!”
宋仪茫然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这一仗打了这么久,天都彻底暗了下来。
她紧张地询问:“你...你伤着对面的人了吗?”
狼枭正在生气,当即道:“没有,对面到底有几个将军!有个人我从未见过,他的箭术为何...”
狼枭算是堪堪与他打了个平手,只是对面的箭矢太多,他的身上还是难以避免地挂了一些伤口。
听到他说没有,宋仪猛然呼出一口气。
至少江澜夜是没有受伤的......
意识到这一点,宋仪心中大石落地,这才轻声道:
“你怎么样啊?”
听到宋仪在关心他,狼枭心中的怒火这才消下去一些,道:“我没事。”
他忍不住冷哼一声,说:“这次是我们防备不及,谁曾想他们疯了似的放出那么多箭,从西到东,好在箭矢落在你身上之前,刚好有一支箭先把你的绳子射穿了,这次算你命大。”
知道真相的宋仪听了他的话,故意说:“我还以为你能保护好我的。”
狼枭脸色一变,骑马的速度忽然变慢了,他的语气有些沮丧。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谁知可汗他...不过现在好了,你的嫌疑也没了,你就是个宫女,他也不会再对你抱有警惕了。”
宋仪眼眸微动,引导着问:“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正如那个副将所说,我没什么用了吧?你这样把我带回去,是为了什么?”
狼枭一愣,盯着她脖颈处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不耐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是我打来的猎物,我自然得把你带回去,这次败了又如何?总不能把你还回去吧!”
“那...这次我回去,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要把我关进牢中了,毕竟我没什么价值了。”
“你!”
狼枭隐约感觉出来宋仪是在引导她了,在她一个个的问题之下,狼枭不免有些节节败退,这样的感受让他无比郁闷。
“我跟你打赌了,这次的确是我们败了,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你说,你想要什么?”
狼枭故作聪明地把问题抛回给宋仪了。
宋仪勾唇一笑,说:“好啊,那我要留在你身边,但是我不想改姓名。”
狼枭听了她的话,眯了眯唇,问:“你说的留在我身边,指的是...是......”
在他禁不住开始幻想的时候,宋仪适时道:“当然是婢女了,这不也是你说的吗?”
狼枭:“......”
他抿了抿唇,眉头紧紧皱起,又变成了一只焦躁的小狼。
“好,那我就答应你。”
说罢,他一夹马腹,立马骑到了最前面。
夜间的草原格外静谧,繁星明亮,宋仪仰头看了看。
她有预感,离江澜夜带兵来救自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马被勒停,可汗正站在篝火旁,目光阴沉沉地看着狼枭,又瞥了一眼毫发无伤的宋仪。
狼枭知道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环节要来了,少不了被父亲一顿训斥,他翻身下马,把宋仪也带了下去,当着可汗的面,把她身上的麻绳用弯刀割断了,轻声说:
“你进去等我。”
可汗皱眉。
宋仪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狼枭瞥了一眼副将,道:“那人质的确只是个宫女,具体的让他说吧。”
宋仪进了营帐内,忍不住活动了一下两条胳膊。
被勒了整整一天,只觉得血液都要不流通了,她解开束带,将衣袖褪了下来,看了看肩膀处,有好几道已经发硬发紫的痕迹,皮肉往里凹陷着,伸手一碰就疼。
她被吊起来的时候,那粗粝的麻绳恨不能直接钻进她的肉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