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后的海面结了薄薄一层冰,雪转小了一些,裹着寒冽的雨水,落在身上,沁入骨髓般冰冷,
木筏受到薄冰阻碍,速度降低不少,她打算潜水过去。
这个温度,普通人下水会冻死,但对江笠而言,体力高了后,身体就极难受温度影响,生病什么的。
若是以前,喻顺安肯定要跟着她一起去,但现在,深知木筏是她的命根,她不会弃木筏而去,便不愿下水随她一同去。
温度对炼皮者来说虽不算什么,但那种冰冷刺骨的滋味,还是能尝到的,他昨夜累成那样,现在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想待在木筏上,在灵器的取暖之下,困意再次袭来,他毫无防备地睡去。
倒是沈季没有选择待在木筏上,而是选择随她一同下水。
“技能缘故,我并不怕冷。在这种温度下,反而会很舒服,我想和你一起去。”
沈季的精神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比起昨晚的情况,要好很多。
江笠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木筏需要人看着,我也只是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她并不担心沈季和喻顺安两人会在她离去后,趁机将木筏开走。她有传送石道具,只要她离木筏不算太远,就能直接传送到木筏上面。
主要还是木筏需要看着,靠喻顺安一个人不行,他不靠谱,沈季留在木筏上,她更放心。
沈季也只好应着。
“如果有情况,希望你可以通过联络灵器联系我。”
江笠表示会的,她戴上人鱼之鳞,这件灵器能在这个深渊派上不少用处,噗通穿过薄冰跳入海水中。
她能感受到海水的冰冷,不过人鱼之鳞竟能让她像鱼儿一般,抵御寒冷,四肢未见半分发麻,速度反而比平常更快。
江笠跟随着画灵所指的方向,快速游动,没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她没有离那么近,远远地看着,看到不远处的几个木筏。
她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血液流入海水中,将薄薄的冰雪染成血红,空气血腥味浓重,她来之前,发生了一个不小的战斗。
江笠缓缓浮出水面,欲要看清胜者之时,几道裹着杀意的攻击朝她袭来。
那位胜者十分敏锐,她的出现,瞬间引起了胜者的警觉。
也正常,能进入这个深渊,且活到现在的人,不会有弱者。
隔得远,江笠轻松躲开那人的攻击,也看清了那人射过来的是何物。
‘羽毛?’
羽毛和海面覆盖的白雪一样白,边缘绒毛松软蓬松,沾到海水也没有变成一缕一缕的,若制成羽绒服,不知该有多么保暖,而且羽根坚韧无比,不比她落日弓的箭矢弱。
江笠拾起一根羽毛看,倍感熟悉。
所以当那股杀意再次袭来时,她当即表明身份。
“是我,胡鸢。”
没错,对她发动攻击的,正是第一个深渊相识的胡鸢。
胡鸢技能是幻兽列,雪鸮,能化身成雪鸮模样,飞行速度极快。
时隔这么久,她还是一眼认出胡鸢的羽毛。
杀意凛冽的羽毛停在她不远处,接着化作白光消失不见,胡鸢听到她的声音,认出了她。
江笠游了过去,游得越近,血腥味越重,等她登上木筏,便见到胡鸢此时的样子。
胡鸢身受重伤,还是幻兽形态,无法变回人形,雪白的翅膀被血染得鲜红,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木筏上,脸也是雪鸮模样,灵动的鸟目满含震惊。
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江笠。
“您……怎么……”
江笠看她伤势过重,抬手制止她开口,对她杀死的那几个人视若无睹,控制木筏,往自己的木筏靠近。
到了地方,她直接唤醒呼呼大睡的喻顺安,让其给胡鸢治疗。
喻顺安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她的话,给胡鸢治疗。
胡鸢伤势稳定,他又继续去睡,意识都没有完全恢复。
沈季对于江笠带个人上木筏一句话没说,只是看了胡鸢一眼,眼里的异色,代表着他认出了胡鸢。
喻顺安的治疗比红瓶都要厉害,胡鸢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我白天会使用技能,侦查木筏附近情况。今早我发现了他们,他们也发现了我,也认出了我,对我直接动手。”
那些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每一招都是奔着她性命来的,杀招不断,她若不反击,最后死的必然是她。
胡鸢不是弑杀的人,江笠很早就知道。
江笠只是问:“那些人的身份你知道吗?”
胡鸢还未开口,一旁的沈季先一步道:“恐怕是柴家的人。”
胡鸢蓦然朝他看去,眼里的警惕不加掩饰。
正如沈季所说,那些人都是柴家的。
但沈季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她们问,沈季解释道:“我来之前,沈家就调查过,致使黑铁塔深渊动荡的罪魁祸首,柴家的嫌疑最大。”
沈家能成为东耀城排前三的世族,自然不会简单。
明知是罪魁祸首是柴家,沈家依然选择派他进深渊,当然不是为了缉拿柴家的人,而是为了资源,深渊的资源。
虽说这个深渊因为上城区的人索取,资源大幅度降低,但再怎么也是中层资源,没有家族会放过进入深渊的机会。
胡家不如沈家,也就查不到这一层。
只是……
沈季见江笠神色平常,没有一丝惊讶,心中不免惊怔。
她是怎么知道罪魁祸首是柴家?
江笠道:“那些人既然提早那么多天进深渊,身上物资不会少,我们再去一趟。”
她在意的只有资源。
沈季不敢问,只能装傻充愣。
胡鸢目光在木筏上扫了一眼,认出了喻顺安与沈季,心里疑虑多,也没有问,她的命还是江笠救的,她此刻只关心江笠,并不关心其他。
胡鸢起身想要解释,解释王城通缉令的事。
考核深渊的冰封,王城的人一定会问她深渊里的情况,她不能不答,她不敢拿胡家所有人去赌。
可这都是她的借口,出卖就是出卖,这是无法让人原谅的。
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胡鸢嘶了一声,忍痛张口。
“对不起。”
她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