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这些日子，跟着沈有福他们做生意，不知道受了多少白脸。
起初他心里也很难受。
但是这几天，他也摸出门道来了。
冷嘲热讽和白脸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老翁见事情办完了，朝着萧凡点了点头，很是懂事地退下。
萧凡笑吟吟的拿着一小罐雪蛤油，递了过去，“贵人，小子倒不是想发财，就是听经常来这玩的朋友提起，说刘头您最近身子骨有些不舒服，我这不主动上门给您送药来么。”
“你瞅瞅，上等的雪蛤油，这是劲儿头最足的，外面根本买不到。”
萧凡既然来玉堂春，肯定是有情报的。而且情报很准确，只是他先前有些犹豫，一直没来罢了。
听到雪蛤油这三个字，刘头的眼睛一亮。
再则，他之前就听大夫说过，这雪蛤乃是大补之物，专治肾虚不阳。
甚至，他之前还花重金，买过一些。
不过那都是些陈年的药材，效果多少有些差强人意。
但是萧凡递给他的这一小罐，不知道为何，他只是闻了闻味道，就兴奋的不得了，恨不得赶紧回去，找两个刚入行的女人，试吧试吧。
原本他肚子里还有火气，觉得萧凡扰了他的清梦。
这会儿心态瞬间就变了。
这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他身子不舒服，这事儿早就被窑姐们传开了。
他也不觉得丢人，在他看来，做着采买的管事，掌管着那么多窑姐的生死，如果还连肾虚都没有，那压根就不是男人。
那些罪官的妻女，哪个不是身段窈窕，姿色上佳的女人。
一般人谁忍得住？
而且这些人，过了那么多年的锦衣玉食，享受了半辈子的高高在上，让他们伺候人，很难。
得有一个像是自己这样，让他们认清现实的夫子。
有的时候，刘头都觉得自己很无私，为了衙门的事业，他真的付出了很多。
到如今，不仅时间花掉了，身体也垮了。
萧凡见对方多云转晴，脸上依然带着笑，“刘头，您说这雪蛤油，还有我们家生产的麝香，如果送到咱们这里来，您能不能赚钱？”
“客人们，是不是也愿意多来几趟？”
男人心里一动，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嘴上打着给自己送药的幌子，实际上是来赚钱来了。
不过他这个人，有些特殊，他不嫌弃那些想赚钱的人。
他试探的问道，“这位兄台，你的意思是？”
“我给教坊司供货，利润您拿六成，如何？”萧凡笑眯眯的说道，“我在本县的各个乡镇青楼，也卖过一段时间，也了解过行情，这东西很受欢迎。”
“您如果操刀，一天月入一百两不是梦。”
刘管事是做教坊司采购的，他自然知道这些补品也好，胭脂水粉也罢，都是利润极高的物件。
而且他们辽东还缺这种东西，一般人认可的东西，都需要从中原生产，运输到辽东来。
一来路途遥远，二来路上有些乱，他们的日子其实挺难受的。
而且，主要是那些给教坊司的妓女，滋补身体的补品也好，胭脂水粉也罢，价格太过于昂贵，教坊司又得赚钱，养活上面的大老爷，他几乎没办法赚钱。
负责供货的商旅，动不动就跳脚不干了。
去年，一年下来，他也就猜转了二十两银子。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破破烂烂，竟然张嘴跟自己谈起了一天赚一百两的买卖。
他用质问的语气问道，“兄台，你莫不是再说大话，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教坊司三条胡同，一日的流水也不过四五百两，你张嘴就说让我赚一百两，你莫不是觉得我好骗？”
萧凡笑着解释道，“刘头误会了，您没有雪蛤油和我们家的麝香之前，玉堂春一天才赚四五百两银子，有了雪蛤油和麝香之后，还赚四五百两银子，我不是白来了么？”
一般的沈有福也帮衬着说道，“您想想，中原的香料运到辽东来，那价格得多贵？跟我们合作了之后，您完全可以不用了，这得省下多大一块本钱？”
“这雪蛤油有了之后，家里的姑娘一个个容光焕发，那些玩腻了的恩客，是不是得流连忘返？”
“我做生意有些年头了，经验丰富一些，有些男人，看起来每天兢兢业业的赚钱，不是他顾家，也不是他讲什么道德，而是年纪大了，玩不动了。”
“可恰恰，口袋里有些银钱的，就是他们这群人。如果当他困了，累了的时候，您把这宝贝悄无声息的送过去，他能舍得走？”
被沈有福这么一说，刘头那苍白的脸上，瞬间红润起来。
连看向萧凡的眼神，都不在高高在上，而是放低了身段，语气极其讨好的说道，“赚六成我睡不着觉，让我拿两成就可以，若是真的能赚到钱，我还要三成孝敬给上面的大人。”
萧凡叹了一口气说道，“您真的是个伟大的人，有赚钱的机会，不自己独享，却想着分润给自己的上司。这样吧，刘头，您拿三成，给上面的大人那三成，我对外说，我拿了七成如何？”
“您放心，我这个人呢，出了名的嘴巴严实，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
刘管事已经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这雪蛤油和麝香的药铺的进价是多少，出价是多少，一天来十个客人，他能赚多少钱，一天来一百个客人，他能赚多少钱。
算来算去，他发现，即便是自己只有三成的利润，一天赚个七八十两夜不成问题。
想通这个事儿之后，刘管事咽了咽唾沫。
他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语气平静，“兄弟，你准备什么时候送货？”
“我跟你说，咱们这教坊司是衙门，供货最起码得稳定，不能说你今天供了货，明天就不来了。”
“而且一开始，没见到效果之前，我只能跟你短期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可能跟你们签契书的。”
萧凡笑了笑，“我知道教坊司衙门，我之所以少赚钱，也要来寻你们，不就是图一个长期稳定么？您放心，我们家里有专门的队伍负责寻找雪蛤和生产，明日开始，我就派人过来送货如何？”
刘管事用力点头，这一桩生意算是谈成了。
接着刘管事就想拉着萧凡体验一下，他们教坊司玉堂春的服务水平，被萧凡义正言辞的咀嚼了。
他是正经人，肯定不能搞这一套。
不过生意谈成了，萧凡的心情极好是真的。
但是一转头，就见自己的伙计，一个个苦哈哈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沈有福刚才还帮着萧凡说话，这会儿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的说道，“东家，这么好的东西不缺销路的，大不了，我们顶着风雪，多跑几个地方就是了。”
“是啊，东家，我们现在熟悉了，也可以自己跑啊。”李宗保道。
沈有福继续道，“那姓刘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让他白白赚了钱去，我心里难受，那本应该是您的钱。”
萧凡笑了起来，这是典型的小农思想，宁可自己多吃苦，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萧凡笑着说道，“做生意，要学会共赢，这样买卖才能越做越大。”
萧凡说道，“家里的雪蛤，加工成雪蛤油，大概还有几日能做完？”
沈有福跟着萧凡忙活的时间久了些，知道的东西多，思考了一下说道，“家里的雪蛤，看样子，还能忙活个七八天。”
“那我再问你一嘴，”萧凡继续道，“我少赚一点钱，将家里的存货抓紧清空，再去抓一些来制作雪蛤油卖出去不好么？”
萧凡指着不远处的教坊司，说道，“来这里消费的，分两种人，一种是真的有钱人，另外一种是不在乎钱的人，这两种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挥金如土。”
“只要咱们打开了教坊司的大门，后续生意还能少了吗？”
“别忘了，咱们可是守着茫茫大山，那些贵人们，最喜欢吃野味了，这也是收入。”
沈有福炸了眨眼睛，若有所思，“东家，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