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男人还能弄点山货去城里卖。
可随着大雪封路，想出门就太难了，家里就没有了进项。
幸好之前沈家女人，存了点糙米，不然一家人都能活活的饿死。
沈旺爹叫沈有福，听到媳妇呵斥孩子，连忙解释道，“别说他了，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没能耐，咱们孩儿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肉了。”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是这样也不行啊，早知道就去给萧凡家帮忙收拾院子了，起码能给孩子混条鱼。”
说着，男人还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这萧凡媳妇的手艺怎么那么好，我都多少年没闻到那么香的味道了。”
沈家女人闻言，立刻不干了，坐在地上就哭，指着沈有福就开骂，“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们沈家当牛做马，陪你发配北荒过苦日子，一点怨言可都没说过，你倒好，惦记人家女人的手艺。”
“我不活了我！”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看到自己女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沈有福连忙说道，“我这是感慨我自己没本事，我女人要是有肉做饭，未必就比他们差。”
“你忘了，当初在金陵，咱娘一直夸你手艺好了。”
女人哼了一声，麻利的起身，然后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废物，萧凡能够得了李长海的赏识，摆明了是要发迹，别人都知道拜师学艺或者帮忙干活啥的，就你死要面子。”
她到了里屋，翻开了自己的嫁妆箱子。
沈家遭灾之前，提前写了休书，让她带着东西回了家，算是保存下来点东西。
她在箱子翻看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枚簪子，想想似乎，萧凡有两个女人，就又拿了个步摇。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在半路上早就让土匪给抢了。
好像还是有点不够，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饭，这些东西反而变得不怎么值钱。
狠了狠心，女人又从灶台地下，掀开一块砖头，拿出十几枚大钱出来。
这些东西，应该能够跟萧凡交个朋友，换点肉吃吧。
沈家女人，踹着东西，急匆匆的出门了，走了近了，这香味更刺激人了。
沈家女人感觉自己就算是够克制的了，依然不停地流口水。
她终于知道为啥萧凡家的肉那么香了，加了不少香料呢。
萧家真的是发迹了，竟然舍得放香料，他们沈家发达时，也不敢这么造啊。
顿时觉得自己怀里的首饰和铜钱不值钱了。
“呜呜呜！”掏肛狼知道不能随便嚎，但有生人靠近，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叫了起来。
煮个肉而已，一直被人打扰，萧凡也很烦。
当下皱着眉头出门，一看竟然是沈有福他媳妇，顿时疑惑道，“沈家嫂子，你咋来了？”
据他所知，沈有福是有点看不起自己的，每次路过，眼角都是瞥人的。
倒是听孙秀梅说过，他家女人不错，之前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还送过几回粮食。
不过萧凡也瞧不上沈家，觉得人家是臭作生意的，吃着人家的米，还骂人家不是东西。
沈家女人神色有些羞赧，“是这么回事儿，听说萧凡你做了巡卒，我男人是经常出去做生意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的照应，便准备了些东西，算是祝贺你一番。”
说着，便将怀里的东西往外掏。
萧凡一看是一枚铁制的簪子和步摇，虽然不值钱，但染了色看起来颇为精致。
估摸着，如果不是大雪封路，送到当铺去，也能值几十文钱。
当下连忙摆手道，“嫂子，不至于，不至于，一个小小的巡卒而已，哪里知道祝贺。而且，现在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东西你赶紧拿回去。”
“这灾荒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过去，万一有那么一天，这东西没准能救命呢。”
“我家男人做事情踏实，倒是饿不死我们娘几个。”沈家女人其实也尴尬得要命，但一想到连磨牙棒都要咬断了的儿子，便艰难地开口，“就是吧，我们家小旺好久没吃肉了，闻着你们家做肉，馋的不行，不知道能不能允我们一块。”
萧凡眼珠一转，心道这沈有福经常出去做生意，到时候自己说不准能用得上。
便痛快地说道，“嫂子，你等着。”
说着，就用碗装了些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嫂子，拿回去吃，也别说什么我照顾有福哥的话，将来万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他别推辞就行。”
“东西我就不收了，您赶走吧。”
说完，东西也不拿，就急匆匆的回了房间。
沈家女人几次想要靠近，把东西扔进来，结果掏肛狼一直瞪着她，一脸的不善。
最后沈家女人羞愧十足的离开了。
等到萧凡进屋，老太太一脸心疼，“你说说，这刚打了一只豹子，不是长海来要鞭，就是邻居来讨肉，孩子你得狠下心来，不然还卖不卖了？”
萧凡笑了笑，“娘，孩儿心里跟明镜一样，别人想占咱们家便宜，可不容易。”
孙秀梅低着头没说话，他是同意夫君送的，但是不敢忤逆老太太。
宋念念则指挥着傻柱摆桌子，自己把吃食一样一样往桌子上放。
今天的饭很丰盛，有鱼，有鸡蛋炒木耳，还有一大盆豹子肉。
此外，便是一人一碗大米饭。
萧凡刚端起碗来，老孙头就开口了。
“大侄子，好人做到底，你都送长海豹鞭了，何不也送一碗肉过去，让他心里再多一分感激？”
萧凡一想，觉得老孙叔说得有道理。
便叫来了傻柱，傻柱倒是听话，按照萧凡的要求，朝着李长海家就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这家伙就浑身是泥的跑了回来。
“你跟人摔跤了？”萧凡疑惑地问道。
傻柱嘿嘿道，“馋肉了，跑得太快，摔跤。”
他坐下之后，一家人就开始吃饭。
老孙头不免问起，送肉过去，李长海是什么情况，结果傻柱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孙头一瞪眼，“你个傻货，一会儿看老子怎么揍你。”
傻柱嘴里啃着大骨头，呜呜呜地说道，“吃饱了，不怕！”
萧凡苦笑着摇头，这是他第一次吃豹子肉，尝了两口味道相当不错。
便忍不住抱着一大块肉啃了起来。
家里人估摸着都没吃过香料做的饭，当然，也没吃过豹子肉，就连老孙头都没吃过。
大家一开始动嘴，就根本停不下来。
“萧凡，我发现你是真的厉害，”老孙头吃了八分饱之后，终于又开始说话了，“之前我们在军中，也发现过香料，但是煮肉之后，麻的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你这肉不一样，有一股辣辣的感觉，但又不是蒜，还有就是很香，又香又辣，吃进肚子里，出一身汗，让他舒坦极了。”
宋念念则用手不停地扇着嘴边儿，兴奋地说道，“夫君太好吃了，这豹子肉真的让人欲罢不能啊。”
萧凡笑起来，“好吃，以后夫君想办法让你天天吃。”
老太太放下筷子，“什么天天吃，不要命了，孩儿你是读书人，既然现在家里有点底子了，你该琢磨读书的事情了。”
孙秀梅感觉自己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断了，但是老太太一开口，她就立刻清醒过来，跟着连连点头，“夫君，这肉虽然好吃，但是吃这一回就够了，你还是得想办法读书。”
傻柱灌了一口水说道，“书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光着.....”
老孙头勃然大怒，“你个臭小子，谁让你翻我柜子的，老子打死你......”
说完拽着傻柱，就往小间走去。
这孩子，一点不挨揍，皮子就痒痒。
他也放下筷子，对老太太说道，“娘，一会儿我出趟门，您跟秀梅，还有念念在家里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