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山林染成黛青色时,杨源推开雕花木门。屋内早已备好暖炉,檀香混着松木香萦绕在梁间。林幻城卸下竹篓,里面新采的野山菌滚落出来,在青砖地上蹦跳着散开。
雕花木门在身后\"咔嗒\"扣上,檐角铜铃被山风摇出细碎声响。林幻城将浸透松脂香的披风随手甩在案几上,震得青瓷茶盏叮咚相碰。他踏着满地斑驳的烛影逼近,玄色靴尖几乎要碾过杨源的鞋子边缘。
\"终于清净了。\"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杨源颈侧,林幻城故意倾身时,束发的玉簪扫过对方耳畔,惊得人脖颈泛起细密的战栗。他望着那张褪去金尊玉贵气质、此刻却红透耳根的脸,忽然屈指弹了弹对方发烫的耳垂,\"说,你后不后悔放弃那太子之位?\"
杨源反手去抓那只捣乱的手腕,却被林幻城顺势一拉,后背重重撞上门板。鎏金门环硌得生疼,他却咬着牙笑出声,睫毛上还凝着赶路时的霜露:\"后悔?后悔没早点把那顶沉重的冕旒扔了。\"他突然发力翻身,将人抵在门上,腰间玉佩与林幻城的铜铃撞出清响,\"倒是你——\"染着丹蔻的指尖勾住对方下颌,胭脂香气混着松涛涌进鼻端,\"明知我是为谁摘的冠,还故意来问?\"
林幻城喉间溢出低笑,眼尾朱砂痣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含糊不清道:\"谁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一时冲动?况且我可没答应你……万一哪天...\"话未说完,就被对方狠狠捏了把脸,\"疼!\"
\"还敢试探?\"杨源俯下身时,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擦过林幻城鼻梁,\"我这还不够诚心吗?等明日我便去山下刻块石碑,把'杨源为林幻城弃天下'这几个字,用朱砂描得比宫墙还红!\"
就在两人气息交缠的刹那,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如玥提着裙摆跨进门槛,鬓边的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发间还沾着几片枫叶:\"好啊你们,说好了公平竞争,背着我偷会呢?\"
杨源猛地转身,撞翻了门边的竹椅:\"你怎么来了!\"他望着陈如玥身后跟着的仆从,还有那装满胭脂水粉的檀木箱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陈如玥哼着小曲,自顾自坐在太师椅上,拿起桌上的野山菌端详:\"幻城说想归隐山林,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要跟着。\"她忽然凑近杨源,故意压低声音,\"你不会以为,我吃不了苦?不来吧?\"
林幻城倚在门框上,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突然笑出声来。他弯腰捡起滚落的野山菌,顺手将陈如玥鬓边的枫叶摘下:\"都别闹了,先把晚饭解决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山菌,\"杨源,你去生火?如玥,你来掌勺?\"
杨源和陈如玥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别开脸。但当林幻城转身去厨房时,两人又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一个抢着劈柴,一个忙着淘米,谁也不肯落后半步。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映着屋内三个忙碌的身影,将争吵声和笑闹声,都揉进了这方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