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北家街对面,一个门窗紧闭的房间内。
一个技术员刚把耳机放到耳边,就猛地从座位上弹起。
“啊!我的耳朵……”
对面身穿制服的人立刻沉下脸,“鬼叫什么?”
“报告长官!目标信号,目标信号失控了!”
刚刚那个技术员脸色惨白,刚刚那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耳膜被刺穿了,到现在还嗡嗡的。
“怎么回事?”
长官的脸更默了。
“不…不是故障!”
技术员抹了一把冷汗,“报告长官,好像,好像同时有很多个信号源被激活了。”
“激活信号?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发射激活指令!”
“没有检测到外部激活信号源!它们…它们就像约好了一样,自己醒了!”
技术员的声音充满绝望。
市政厅、顶级酒店、商业中心、甚至几个敏感的安全屋坐标…信号强度此起彼伏,仿佛有上百个“夏小北”正大摇大摆地在香江各处招摇过市。
“定位!给我锁定一个最清晰的!”
长官额头的青筋暴跳。
“无法锁定!长官!”负责追踪的技术员几乎要哭出来了,“信号源太多,距离太近,它们在互相干扰。现在…现在连分辨哪个是真是假都做不到!我们…我们瞎了!”
“夏小北,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长官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愤怒让他面容扭曲。
他精心布置的追踪网,在夏小北轻描淡写的反击下,瞬间变成了一张将自己勒得喘不过气的绞索。
长官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之外的一丝…骇然。
他猛地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嘶哑,“启动‘三号预案’,所有外勤人员,立刻进入静默状态!重复,立刻静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此刻,夏小北慵懒地靠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清澈的液体映着她冷静的眸子。
“还不够乱。”她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点中了一家与总督府有着深厚利益捆绑的财团董事的私宅。
“让‘礼物’再主动一点。通知我们的人,在这里制造一点‘意外’。让这位董事的保镖‘无意中’发现礼盒,最好在众目睽睽之下。”
“还是你会玩。”
楚向南唇角勾起一抹邪肆。
很快,香江街头事故频发。
一辆看似失控的送货三轮车“不小心”剐蹭了董事停在门廊边的豪华轿车,保镖们立刻围了上去。
混乱中,一个包装精美、印着总督府徽记火漆印的礼盒,从三轮车上“掉”落,正好滚到一名保镖脚下。
在车灯和手电的照射下,那显眼的徽记和奢华的包装纸无所遁形。
保镖捡起盒子,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迅速将其拿进宅邸。
与此同时,楚向南立刻收到下属的汇报,唇角的笑意更深。
“成了。”
夏小北满意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现在,压力会层层传导。让这位董事去跟总督府对峙吧。”
“哎呀,真想给那位董事送一把扫描枪去呀。”
楚向南兴灾乐祸地跟夏小北碰杯。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类似的事件在每个意想不到的地点发生。
总督府书房。
老管家步履无声地走到正在批阅文件的总督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
总督执笔的手猛地一顿,素来沉稳儒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那么卵地方都发现了?还带着我府上的印记?”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
“是的,总督大人。”老管家垂手而立,“包括…陈董事刚刚亲自打来电话,语气非常激动。另外,安全部门那边…似乎也出了大乱子。”
总督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夫人呢?”
半晌,他忽然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夫人…在花房,似乎心情不佳。”
管家谨慎地回答。
总督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挥了挥手。
管家会意,无声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总督一人。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那份“厚礼”本是他棋盘上一步试探兼控制的妙手,如今却成了点燃整个火药桶的引信。
夏小北这个女人,还有她身边深不可测的楚向南,比他预想的要棘手太多。
他精心编织的追踪网,反而成了对方戏弄他的工具。
上百个虚假信号源同时激活,如同上百个嘲讽的鬼影,在香江最敏感的地点上蹿下跳,让他的人成了无头苍蝇。
这不仅是技术上的碾压,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对方在用行动告诉他:你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夏小北……”
总督睁开眼,眸子里再无半分儒雅,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惊骇。
他从牙缝里再次挤出这个名字,像在咀嚼一块带血的骨头。
他猛地坐直身体,迅速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电话很快接通,“我是总督。目标:夏小北。状态:极度危险,确认叛国。命令:立即执行‘收割者’计划。最高优先级!清除所有潜在威胁!重复,清除所有潜在威胁!不惜一切代价!”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命令下达,他重重地将话筒扣回基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精心布局的“眼睛”被戳瞎,遍布各处的“诱饵”反成炸雷,对方不仅破解了他的手段,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整个香江搅得天翻地覆,逼得他不得不仓促亮出最后的底牌。
这步棋,凶险至极,一旦启动,再无回头路。
他知道夏小北背后牵扯的力量盘根错节,但此刻,他已被逼到了墙角。
愤怒和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交织着,让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暴烈的方式。
“楚向南…夏小北…”
总督捻熄了那支象征身份的古巴雪茄,眼中寒芒闪烁,“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鬼蜮伎俩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与此同时,陈董事私宅。
气氛紧张得几乎要爆炸。
精美的礼盒,带着那刺眼的总督府徽记火漆印,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陈董事书房那张价值不菲的丝绒桌布上。
灯光下,奢华的包装纸熠熠生辉,却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陈董事,这位在香江商界叱咤风云、与总督府利益深度捆绑的巨头,此刻脸色铁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他死死盯着那个盒子,眼神惊疑不定,混杂着愤怒和被愚弄的羞耻。
保镖队长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额角还带着刚才混乱中擦碰的痕迹。
“总督府送来的?”
陈董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他猛地抬头,看向保镖队长,“你确定是从那辆该死的三轮车上掉下来的?众目睽睽之下?”
“是,老板!”保镖队长声音紧绷,“送货的人撞了车就跑,我们的人没拦住。那盒子,当时好多街坊都看到了,上面的印记太显眼了。”
“查!给我查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董事低吼,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
“别特久在这儿拆!找个安全的地方!给我小心点!”
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厚礼”弄得杯弓蛇影。
总督府送的?为什么?警告?拉拢?还是…嫁祸?联想到今晚香江各处诡异的“事故”和监听站瘫痪的流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今夜,香江各处上演着精彩戏码。
夏小北却依旧慵懒地靠在舒适的沙发上,指尖轻轻晃动着玻璃杯,清澈的液体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
楚向南斜倚在旁边的吧台边,接听着一通通来电,唇角的邪肆笑意越来越浓。
夏小北啜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外面掀起的滔天巨浪与她无关。
“压力已经传导过去了。现在,该轮到我们的总督大人做选择了。”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总督府的位置轻轻一点,“是壮士断腕,弃卒保车?还是……狗急跳墙?”
“无论他选哪条路,”楚向南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夏小北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都只会让这潭水,更浑,更乱。我们,正好浑水摸鱼。”
清脆的碰杯声在静谧的安全屋内响起,格外悦耳。
“我真希望他有点魄力。”
楚向南眼中精光一闪,笑意更深,“但愿这位总督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