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鸢的康复期比预期缩短了近一周。
医疗中心的白色墙壁渐渐从令人窒息的囚笼变成了暂时的避风港。
每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祁因总会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今天感觉怎么样？”
黎鸢活动了下肩膀，绷带下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好多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祁因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我帮你申请了新的训练计划，等你一出来就能——”
他的话突然停住，目光闪烁地避开黎鸢的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祁因迅速换上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银色耳钉，黎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耳垂。
“我知道你没有耳洞，但S级玩家需要一点…形象管理。朝歌的形象顾问昨天找我谈话了。”
黎鸢从来没有听说过朝歌有“形象顾问”。
“他们为什么找你？”她接过耳钉，在灯光下观察着细节。
祁因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呃…可能因为我是你的训练搭档？总之，戴上这个会显得更…专业。”
黎鸢狐疑地看他一眼，微笑着把耳钉放回盒子，“谢谢，我很喜欢。不过我对打耳洞有心理阴影，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换成耳夹。”
“换…换耳夹也行，你戴耳夹肯定更好看。”
“咚咚。”
林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打扰了。”
她拿着文件走进来，看黎鸢和祁因的眼神有些微妙。“黎鸢，这是你的出院评估表，医生已经签好字了。陈队说，如果你感觉良好，明天就可以回宿舍。”
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在听到“出院”那一刻，心脏又像被人揪了起来。
黎鸢小声道句“谢谢”，随手把文件放在床头，不看一眼。
上次出院被全家人抛弃，这次出院又会成为谁的眼中刺？
林晓看着那张寡淡的面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公事公办地补充道：“对了，系统预测三天后会有新副本开启，高层希望你做好准备。”
祁因忍不住插嘴：“三天？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话音刚落，林晓犀利的目光瞥了过来，祁因立刻扭头看向窗外。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
黎鸢回头看去，阴云蔽日，跟她的脸色差不多。
第二天就匆匆办了出院手续，祁因站在黎鸢身旁，手里拎着她的出院物品。
“感觉怎么样？”
“像重获自由的小鸟。”黎鸢活动了下肩膀，绷带已经拆除，但皮肤下的肌肉仍会时不时传来刺痛，提醒她那次失控的代价。“想飞，却飞不起来。”
祁因咧嘴一笑，安慰道：“那就飞吧，菜鸟。训练场等着你呢。”
通往训练场的长廊格外的长，或许是黎鸢的心理作用，她总感觉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身上打量。
但是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她感受到的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情绪。
就像是，活在阴暗中的蛆虫暴露在阳光下，令人作呕。
祁因不动声色地挡在她与那些视线之间，“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你。”
听到这话，黎鸢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能让别人嫉妒，至少说明她的确有点本事。
训练场比黎鸢记忆中更加空旷，地面被翻新过，训练器材也是全新的。
她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依稀能想起失控那天的场景。
几个正在训练的玩家见到她进来，齐刷刷地望向她，然后假装专注地继续自己的练习，余光还滞留在她身上。
黎鸢自嘲地笑了：“看来我比诡异还恐怖。”
祁因拍拍她的肩膀，“别管那些无聊的人。来，先热热身。”
黎鸢的动作比住院前迟缓许多，精神力也控制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失控。
祁因耐心地纠正她的姿势，时不时递上水和毛巾。
“你的反应速度恢复得不错，但精神力控制还需要加强。”
黎鸢点点头，正要回应，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被注视感。
猛地回头，一个白发身影一闪而过。
“他又来了。”
祁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窗边已空无一人，但是他已经猜到了黎鸢说的是谁。
“宇文舟？”
黎鸢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从我们离开医疗中心开始，我就感觉到了……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祁因沉默了片刻，“……我去跟他说。“
“别！”黎鸢拉住他，“新的副本就要开启了，我们还是抓紧训练吧。”
祁因点头，“好，就当他是路边的臭狗屎。”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祁因的注意力已经被分走一半。
近身格斗练习时，祁因忽然失去平衡，整个人朝黎鸢压来，两人一起摔在了软垫上。
祁因的脸距离黎鸢只有几厘米，红发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抱歉！”祁因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不小心按到了黎鸢的腰。
黎鸢闷哼一声，睁开眼，目光落在祁因身后。
“等等。”她拉住正要起身的祁因。
祁因僵在原地，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他好像走了。”
黎鸢很快意识到，那个偷窥狂不喜欢“小甜剧的暧昧桥段”。
每当感觉到被监视，她就会故意靠近祁因，或假装亲密地整理他的衣领，或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效果显而易见。
祁因被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黎鸢，你干嘛啊？这一小时你帮我整理过十次衣领了……”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过的皮肤泛起可疑的红色。
训练结束后，黎鸢才告诉他真相
“真的假的？”祁因一脸不信。
回去的路上刚好碰见老冤家——刘猛一行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腾蛇大人吗？听说你在床上也很有爆发力？”刘猛讥笑道。
黎鸢正要反击，余光瞥见一抹白影。
她立刻改变策略，伸手挽住祁因的手臂，靠在他肩上。“亲爱的，这人好吵，我们换个地方吧。”
祁因反应极快，顺势搂住她的腰。“好啊，宝贝。我宿舍没人。”
刘猛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你们…恶心！”
躲在暗处的人逃也似的跑了。
成功赶走两个烦人精后，黎鸢和祁因忍不住笑出声。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黎鸢笑得直不起腰。
祁因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黎鸢，这样真的好吗？”
晚上，黎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闭上眼睛，就看到江辰的那张大脸趴在面前质问她。
“小鸢鸢，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二天，黎鸢改变了策略。
当再次感觉到被跟踪时，她没有去找祁因，而是径直走向了男厕所。
“黎鸢？那是男厕！”路过的玩家惊呼。
“我知道。”黎鸢头也不回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