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鸢转身，应急灯狠狠砸在那怪物头上。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怪物哀嚎着后退，更多的怪物从黑暗中涌出。
祁因挣扎着站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妈的，这下真要交代在这了。”
黎鸢拽着祁因继续往前跑，“替身娃娃！你不是说过有替身娃娃吗？”
祁因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迅速打开系统界面，手指在空中快速滑动，犹豫：“但一个要300乐园币，我现在的余额……”
身后怪物的尖啸声越来越近，黎鸢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的腐臭味。
“别管多少钱了，快买！”
祁因咬了咬牙，手指在虚空中重重一点。“买了！九十九个！妈的，这可是我全部家当！”
空气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玩偶，它们落地后迅速膨胀，眨眼间变成了和黎鸢、祁因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挤满了整个管道。
怪物们扑上来，尖锐的爪子撕碎了最前面的几个替身娃娃，娃娃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边！”黎鸢拉着祁因钻进一条侧面的狭窄管道。
这条管道比主排水管更窄，两人只能匍匐前进，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磨得生疼。
“啊啊，我的乐园币啊……”祁因一边爬一边哀嚎，“攒了整整三个副本的积蓄，就这么没了！”
“以后还会再有的。”黎鸢低声安慰。
两人爬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左边的管道略微向上倾斜，隐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右边的管道则向下延伸，黑暗更加浓重。
“我们应该走哪边？”祁因问。
“左边吧。”
两人正要动身，管道内的温度骤降，发光苔藓逐一熄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们想逃到哪里？”
黎鸢赶忙把应急灯捂在身下，两人屏住呼吸。
“哒、哒。”
有人爬进了他们所在的管道！
“又是那个疯子！黎鸢，我们快走！”
黎鸢回头看看身后的黑暗，肢体与管道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速度要比他们快得多。
“我走右边，虽然绕远但应该也能通到海边。我负责引开他，你抓紧时间逃跑。”
祁因急得抓住黎鸢手腕，“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黎鸢平静地推开他的手，“我没在和你商量，你留下来只会让他多抓一个。”
祁因张了张嘴，以为黎鸢是在嫌弃他。“那…那好吧，我不给你拖后腿了。黎鸢，我在现世界等你。”
说完，他迅速钻进了左侧管道。
身后的爬行声逐渐逼近，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你以为能逃得掉吗？”
黎鸢加快速度，应急灯的光线在颠簸中忽明忽暗，照亮前方一个Y型分叉口。
她毫不犹豫地钻入更窄的右侧管道，肩膀擦过锈蚀的金属边缘，留下一道血痕。
“嘶——”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但不敢停下。
“受伤了？”江辰的声音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爬行速度更快了。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黎鸢控制不住地滑了下去，手忙脚乱地抓挠身边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却只抠到光滑的苔藓。
“扑通！”一声，跌入下方的圆形蓄水池，水花四溅。
“江辰，我日你……”她挣扎着爬起来，后面的话淹没在疼痛中。
紧接着，江辰从管道口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水花竟未沾湿他的制服分毫，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真是…比潘蓉蓉还阴魂不散。”
黎鸢后退几步，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荡荡的，武器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遗失。
“潘蓉蓉？我跟她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她怎么能跟我比？是吧，我的大小姐。”
江辰的手刚伸出去，黎鸢突然冲向他身侧。江辰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扣住黎鸢的手腕，将黎鸢拽了回来。
“大小姐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辰你放开！”黎鸢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江辰“嘶——”一声，松开了手，另一只手又揪住黎鸢的衣领。
争执的过程中，两人失去平衡，重重跌入水中。
冰冷的水淹没头顶的刹那，黎鸢看到江辰的瞳孔剧烈收缩，面容在水中变得模糊。
黎鸢奋力挣扎，却被江辰紧紧搂住腰身。她的肺像要炸开，眼前开始发黑。
忽然，一股力量将她托出水面。
“咳、咳咳！”黎鸢趴在池边剧烈咳嗽，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江辰站在她身后，右手悬在她头顶，又默默收了回来。
黎鸢又呕出一口水来，冷声道：“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江辰单膝跪地，与她平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在审讯室里，你明明——”
“那是演戏。”江辰打断她，“每次玩家进入副本朝歌都会监视，我必须那么做。”
黎鸢的瞳孔微微扩大，“你还知道朝歌？”
“跟我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江辰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黎鸢犹豫片刻，还是搭上他的手，掌心的凉意让她想起衣领下那条小蚯蚓的触感。
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维修通道，攀爬生锈的梯子，最终来到监狱最顶层的通风井，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洒落，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这里很安全，朝歌的监控覆盖不到。”江辰在窗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黎鸢，过来坐。”
黎鸢警惕地保持距离，背靠另一侧墙壁坐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辰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你之前经常做噩梦吗？”
黎鸢身体一僵，又想起了那些被黑影追逐的夜晚。
“难道…是你？”
江辰点头，“从你出生起，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为了让你变强，我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段。”
“所以你就让我夜夜做噩梦？”黎鸢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每次闭上眼睛都担心再也醒不过来！”
“我知道。”江辰痛苦地闭上眼，“但比起死在副本里，我宁愿你恨我。”
黎鸢深吸一口气，关于噩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丧尸、女鬼、木乃伊、甚至更多的非人物种和离奇怪诞的剧情。
整整十二年，每次都是从噩梦中惊醒。
无数个夜晚，为了活命她不停地跑，推开永远推不完的窗户，跑出一个又一个空间。
明明窗外是月明星稀，却在她翻出窗户的那一刻又变成了崭新的房间，仿佛她正被困在一个永远逃不出去的牢笼。
当梦里的怪物把她堵在角落，再也没有退路时，她才想起反抗。现在想来，那些追杀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下，仿佛在刻意训练她的反应速度。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黎鸢的声音有些疲惫。
“因为规则不允许，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引导你。”江辰苦笑着，身下的触手悄悄伸展开。“其实，关注你的人不只是我，还有——”
“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