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顿的话令云琛惊愣。
接下来,他讲了一个很长、很惨烈的故事,全是云琛从未听说过,就连史书都不曾记载的前朝往事。
原来头曼之所以那么恨楠国,是因为曾亲眼见到父王和母后被害死,十万洛疆勇士被残忍屠杀。
如今前朝已去,可那些仇恨却没有一同远去,随着时间推移,反而愈发疯狂滋长。
这也是熊顿明知头曼觊觎王位、私自囚禁楠国公主,知道他罪行累累而不忍处决他的缘故。
作为兄长,熊顿觉得自己有义务照拂头曼这个堂弟。
若不是当年熊顿恰好因兵务外出,也许当年的洛疆王,也不至于下场那么凄惨,头曼也不会变成这样。
听完整个故事,云琛长叹: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百姓们何其无辜……”
熊顿认同这话,“所以我要统一汗国,虽然过程很难,但今后小国之间不会再混战,百姓们不会再无辜遭受战火。以战止战,天下太平。”
最后八个字显然撼动了云琛的心。
熊顿似乎看得比所有人都长远,他的战争从来不是泄私愤。
云琛问他:“那楠国呢?你如今已统一北方,下一步要统一楠国?”
熊顿被这个傻问题逗乐了,“哈哈,怎么可能?那么古老庞大的国家,怎么可能吞并得下。”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楠国打?”
这次换熊顿惊愣了,“是你们打到草原来的啊!不是说什么北伐吗?”
“那是因为你们偷袭京都!”
“胡说!是前年你们屠杀了我们七个大部落!”
“谁叫你们一直在边境挑衅来着?而且楠国边境都是正规军!怎么可能屠杀平民?”
“谁挑衅边境了?是你们偷挪边境线!抢走我们二十多个大草场!”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同时反应过来:
不好!有鬼!
两边一定都有贼人从中作梗,甚至谎报军情!故意挑起两国混战!
云琛不擅长思考这些权谋之事。
熊顿则不愧为君主,瞬间想明白所有,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该死的,一定是头曼!只可能是他!看来这次真的不能再饶恕他了……”
云琛听罢,心中不祥。
如果洛疆这边是头曼作祟,楠国那边的贼人,很可能是挑起三国攻楠的幕后主使,是黑鳞骑兵背后真正的主人。
如此说来,头曼也许与黑鳞骑兵有所勾结!
那意味着他们已在暗中酝酿更大的阴谋!
见云琛一脸忧重,熊顿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别想了,今后你是我的女人,就是洛疆人了,不必再管楠国的事。”
云琛现在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直接抓住熊顿,语气带了祈求:
“你放我走吧!我必须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让公主下令与洛疆停战,不能再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了!你给我匹快马!最多十天我就能到狮威军!”
熊顿看了眼揪着自己衣服的小手,又白又小,来不及他半个手掌大,不禁心里一软,握住她的手,说:
“如果在楠国公主被囚禁之前,可能还有机会解开两国误会。可如今楠国公主被那样对待过,你认为还有停战的可能吗?我会尝试派使者游说,但希望不大。”
云琛急了,“那也要试试啊!”
熊顿坚决摇头,将她近一步拉进怀里,用他洛疆王的威严道:
“我已经发王庭文书给楠国公主了,说我要娶你,现在你就是回去,她也不会再信你。”
“你有毛病啊?!”
云琛忍不住大骂,猛地将手抽回来,一拳打在熊顿胸口,却如同捶到一堵肉墙。
熊顿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手却痛得要死。
气急攻心,她差点忘了自己和熊顿的体型差距,硬刚是不行的,还是得用招式取胜。
熊顿挨了一拳,并不生气,反而有种摸透云琛力气大小的感觉,竟直接将云琛打横抱起,将她的手臂紧紧箍住,开始往屋里走。
云琛边踢腿边大骂:“放开我!你妈的!放开老子!”
双手被禁锢得动弹不得,双脚又腾在半空无处使力。
云琛吓坏了:“你不是说绝不强迫我吗?!你现在要干什么?!”
熊顿的神色变得坚决,“我反悔了。你一天不做我的女人,只怕一天都不得安宁!”
说罢,熊顿直接将云琛扔在榻上,未等她飞起一脚,他已用强壮的身体压住她,熊掌一般的手掌摁住她的腰,开始脱她的婚服。
云琛想要使出招式,可在绝对的男性力量面前,她连起身都做不到,只能徒劳踢打。
很快,衣服被拉开,露出她半个洁白的肩膀。
趁熊顿对着她肩头纵横交错的疤痕愣神时,她将一只手抽出,以最快的速度掰断头上盘头的牛角,向熊顿的眼睛全力刺出。
熊顿偏头躲闪,被一牛角扎在下巴上,登时血流如注,疼得他略微松开对云琛的钳制。
瞅准这个机会,云琛翻身而起,攀上熊顿的肩头,直接用胳膊狠狠绞住他的脖子,试图用这招将他勒昏。
要换作其他人,云琛使出这一招,对方眨眼便会失去意识。
可熊顿却真的和狗熊一样结实,只是被勒得连连后退,无法还手,却摇摇晃晃,就是不倒下。
见此情景,云琛杀心顿起,正要使出全力绞杀熊顿,却听一个大喊声由远及近。
一个洛疆士兵没有通传,直接闯进屋子,然后愣愣地看着自家大汗和脖子上吊着的楠国小女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熊顿被勒得喘不上气,急忙拍拍云琛的手示意放开,表示他不会再继续。
云琛杀心退去,知道就算此刻杀了熊顿,她也逃不出去,只能撒开手,顺势给了熊顿屁股上一脚。
旁边士兵看得一愣一愣的。
熊顿脸上有点挂不住,一边拿出他平日的威猛架势,一边用洛疆话斥道:
“看什么看!我在和次妃学楠国礼节!有什么惊奇的!”
“单于,那您下巴怎么回事?”
“我自己磕的!”
“……”
士兵不忍揭穿,突然想起自己是干嘛来的,赶紧将两卷书信呈上。
一卷是洛疆打探军情的回报,另一卷则带着楠国东宫的官纹。
熊顿也不避云琛,打开看了几眼,登时脸色一变,“啪”地将书信合了起来。
他先是将屋子里所有能伤人的东西,包括那牛角,全都扔了出去,然后神情复杂地看向云琛,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云琛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不祥,皱眉头:
“什么事?是狮威军出事了?”
熊顿不说话,云琛顿时心头一沉,急问:
“是不是阿念出事了?霍乾念出事了?!”
“都不是。”熊顿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雷霆云纹歼灭叛军,取得大胜……不料黑鳞骑兵趁此疲惫之机,突然发动偷袭,攻破楠国东南防线,已将楠国东部全部占领。你父亲他们……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