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杀人,云琛眼睛都不带眨的,若是杀她,她更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
可是特娘的那个熊顿说要娶她!
有病!
实在有病!
谁家好人见一面就要成婚?还是娶她这个杀了无数洛疆士兵的敌国将军?
云琛想不通,她觉得一定有诈!
熊顿肯定是打算新婚之夜折磨死她!
一想到这,她坐不住了,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她越想越气,却没有任何武器可用,只能像个疯子似的在屋里摔碗砸杯子。
然而她的这一举动,更让熊顿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小小女人不仅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杀伐悍将,更全无一点阴谋诡计,被逼急了也只会像普通女人一样扔东西发脾气。
熊顿觉得自己能驾驭。
于是,在云琛连吼带骂地闹了一整天后,感觉她力气已经折腾得差不多了,熊顿再次来到她的屋子,开门见山道:
“我们洛疆最敬重勇士。你是杀了很多洛疆兵,但我们也杀了很多楠国兵,抛开战争不谈,你勇猛无比,可以成为我开疆拓土的助力。同时你也是个好女人。”
说罢,熊顿将一个熟悉的钱袋放在云琛面前。
满满一袋金豆子,全是她当时留给老阿奶和多吉的。
只可惜他们永远没机会用了。
想起那被她欺骗辜负的部落人们,还有多吉临死之前绝望又愤怒的哭喊,云琛仿佛所有力气被抽去,心口像刀扎一样生疼。
她闭了闭眼睛,不想在熊顿面前掉眼泪。
可熊顿看得分明,“我已经查清楚你们是怎么知道王庭所在的,也知道了你在部落里的事。你帮我们洛疆的老人修帐篷,拾柴,用朋友给孩子换小羊,甚至不顾性命用雪崩救火。我说了,抛开战争,你是个好女人。”
云琛低头坐着,一言不发。
“是吗?好女人?”她苦笑一声,接着语调一变:“有多好?”
然后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榻上暴起,一跃扑向熊顿,用绳子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这一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
在场所有守卫都还没反应过来,云琛已从背后挟持住熊顿,厉声道:
“放我走!不然我用这根绳子勒死你们草原儿子什么的王!给我让路!”
在熊顿的手势示意下,士兵们神色紧张,赶紧向两边让开。
熊顿却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神色既欣赏又佩服,而后看向她暴露在外面冻伤未愈的手腕,云琛正是拆下裹伤口的布当作勒杀绳索的。
他不悦道:
“冻伤好得慢,不小心就会留疤。我喜欢白的女人,不喜欢太多伤疤。”
云琛差点被气笑,勒紧手里的绳子,用膝盖狠狠顶向熊顿后腰,“别废话!往前走!”
熊顿没有挣扎,乖乖往前走,只是将背挺得笔直,叫云琛从后勒着他十分费劲。
迫不得已,云琛只得跳上他肩头,熊顿竟毫不反抗,反而抬手护了她一下,帮她在他肩上坐好。
云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接着熊顿大步一迈,跨出屋门——
只见院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弓箭手。
地上,墙头,近处,远处,锋利的弓箭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叫她插翅也难逃。
空气凝固了片刻。
云琛放开勒着熊顿的手,低声咒骂:
“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熊顿不解:
“‘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为了了解敌国,熊顿花了大价钱和好几年的时间学习楠国话。
但很明显,再胆大的老师也不会教他这句脏话。
云琛跳下熊顿肩头,翻了个大白眼。
“‘他娘的’是我家乡话,是个语气助词,就是‘很’‘非常’——夸你的意思。”
熊顿点点头,表示了解。
云琛则在心中暗骂:
名字叫熊,长得也像熊,实际上心眼子可比熊多多了!
也是,能收服周边那么多小国,一统北方建立大汗国的,不可能是个傻蛋君主!
云琛重重叹口气,认命地走回屋子。
在她身后,熊顿发出响亮得意的大笑,周围的洛疆士兵们全在拍手叫好,喊着“恭贺单于新婚!”
她狠狠关上门,“呸!洛疆也都是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