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风卷着温柔淌过这片夜色。
迈巴赫里温度节节攀升，潮气模糊了车窗的清明。
贺屹舟的手机重新响起。
“说。”他嗓音沙哑。
“贺总，医院这边已经处理完。”
“知道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贺屹舟刚想继续亲她，沈霜妤伸手挡在唇边：“医院处理什么事？你派人去找钟乐天了？”
贺屹舟就亲在她的手背，“是他先找死，不过也不冤枉。”
他们这样的人都很高傲，动他们的人相当于打他们的脸，贺屹舟找人去教训钟乐天是情理之中，但不止于此。
沈霜妤一点就通，“你是故意的。”
“你想敲陈永康竹杠？”
贺屹舟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聪明。”
因为这个项目，最近苏城来了很多知名公司，大家为了知己知彼，都会派人互相盯着消息，于是不到一天，贺屹舟因为一个女人把陈永康的侄子打进医院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小了说只是男女之间的矛盾，大了说能引发不少阴谋论，尤其是招标会就在近日，这一主一客产生矛盾，谁知道是不是唱双簧？
外面议论纷纷，事件中心的三个人已经坐到一张桌子上。
苏城广安楼。
包间内，空荡的圆桌上只坐了三个人，陈永康一边，沈霜妤和贺屹舟另一边，两人中间还隔了两个座位，三人坐了个等腰三角形出来。
说他们熟吧，中间隔了楚河汉界，说不熟吧，两人一起来找茬，陈永康客套的笑容底下也不由得狐疑，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跟传闻一样吗？
陈永康：“这家店京菜做得不错，我想着贺总这段时间一直在苏城，特意选了这家店，不知贺总觉得味道如何？”
贺屹舟：“这道黄焖鱼翅跟白家大院的口味很像，苏城还真是卧虎藏龙，陈局平日工作忙，倒是有时间出来品尝这些美味佳肴。”
陈永康：“平常没事就喜欢出来吃些美食，现在好多网红餐厅，我那个小侄子来苏城以后，我这口腹之欲倒是得到了满足。”
三人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显然，但坐下后聊天聊地聊菜，就是没人聊‘主人公’，现在陈永康率先提起，几人就知道他这是要进入第二幕了。
“我那小侄子是有些混账，但毕竟还小，我知道他这两天做了些糊涂事，身为他的舅舅，我也没尽到监管责任，今天在这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
陈永康是为了打圆场组的这个局，但他想轻描淡写一句赔不是就揭过，也没那么容易，至少对面这两人不会同意。
许久没插话的沈霜妤出声：“说起您的侄子钟乐天，那还是我的高中同学，若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我到苏城后也不会单独去见他，但他所作所为还真是让我有些意料之外。”
她用词隐晦，但陈永康还是面露尴尬，毕竟传出去说他侄子意图强\/奸女人，也不是光彩的事。
“我倒是想起来，前两天在会所教训了个登徒子，想动我的人，那就是陈局的侄子钟乐天吧？来苏城前我还跟他爸打过交道，他儿子转头就把心思动到我头上，这是怎么说法？给我下马威啊？”贺屹舟幽幽补充。
陈永康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据我所知，前天似乎是沈小姐约乐天出来的吧，我这侄子从小被我姐姐宠坏了，但从不会跟家里说谎，这件事乐天固然是有错，但也不是全责，今天我叫两位来就是替他给两位赔礼道歉的，我敬两位一杯。”
说是道歉，但这歉道得毫无诚意。
沈霜妤和贺屹舟都没有举杯，场上气氛瞬间尴尬，过了会儿，贺屹舟出声：“陈局，您先别着急，这酒咱们今天慢慢喝。”
陈永康父亲原来只是辽城审计的科员，他姐姐年轻时嫁到北城钟家，钟家做珠宝生意，底蕴深厚，陈家也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爸辽城审计一把退休，他也做到了苏城土地二把的位置，这么多年他在官场圆滑世故，今天却被迫要跟两个小辈道歉，还被撂了面子，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陈永康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早知道这贺屹舟难缠，没想到他身边这个女人也不遑多让，从开始到现在她看似存在感很弱，但实则才是这场对局中掌握走向的人。
她以‘受害者’自居，她不让步，这场对峙就不可能平息。
沈霜妤：“陈局说得不错，但人之间的信任还是有的吧？我找您侄子叙旧，您侄子转头要迷晕我，这件事他不全责难道我全责？”
“哦对了，您怕是不知道，您侄子在外面打着您的旗号收门票钱，原话是见您一次什么价，找您办事又是什么价，明码标价清清楚楚，您要是不信，我这还有录音呢。”
此话一出，陈永康再也无法无动于衷：“荒谬！这些谣言真是传得不像样子！我一定让下面人彻查这件事。”
说完他话锋一转：“乐天不懂事，沈小姐和贺总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一般计较，实在不行，您这边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我们慢慢谈。”
贺屹舟：“我们能有什么建议，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件小事儿，我们私下解决就行了，陈局怕是有些小题大做。”
装，使劲装。
他跟着沈霜妤来逼宫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苏城的项目，简而言之，让陈永康拿项目换人，否则他跟钟乐天的恩怨就了结不了。
贺屹舟不提项目的事，陈永康却不能继续装糊涂，他尴尬附和：“是，子不教父之过，他做事儿是太不着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我今天约两位见面，一是为了给两位道歉，二也是为了南郊项目的事。”
“贺总这几年在滨海业务的发展我们都有目共睹，博森也是国内一流的企业，我早就意欲邀请博森来参与这个项目，希望贺总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工作上的合作。”
贺屹舟勾唇：“我一向公私分明，陈局这点可以放心。”
陈永康心里松了口气，微笑地转向沈霜妤，“改明儿我就让这混小子来给沈小姐道歉，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霜妤面色不辨喜怒，平常语气道：“贺总也说了，这件事是私事，私事就是私下办，我年纪还小，当不起陈局的这句道歉。”
陈永康明显意外，他还以为这两人立场一致，拿南郊项目堵他们的嘴，贺屹舟都松口了，但是她还在咄咄逼人。
贺屹舟也看向她，眉眼轻敛，却不是责怪，是感兴趣她葫芦里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