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宋轻瓷心中对孟祈年的所有怨都消失了。
对于前世的一切,她彻底释怀。
知道真相后,孟祈年一直在尽力弥补,即便知道自己一直在利用他,他也甘之如饴。
甚至默默地修缮好了宋家老宅,安顿好了檀秋。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恨下去了。
她和孟祈年,都应该彻底开始新的生活。
她冲孟祈年笑了笑,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是啊,我回来了。”
她看了眼身旁的宋煜:“带煜儿回来看看父亲和母亲。”
宋煜当初离开京城,便是孟祈年兄妹带着的,如今才过去半年多,所以也还记得孟祈年,也和他打起了招呼。
“祈年哥哥。”
孟祈年也露出了笑容,走上前来,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
一行人往前厅走去。
宋轻瓷问孟祈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孟祈年牵着宋煜的手,笑道:“你带着煜儿从街上走过时,铺子里的掌柜看见你了,我正巧在铺子里盘账。”
“其实,你虽然离开了一年多,但余州还有很多人记得你。”
宋家毕竟曾是余州首富,宋轻瓷也在余州有盛名,知道她的人很多。
宋轻瓷有些感慨:“不知不觉,我都离开一年多了。”
这一年来,她的生活也算不上太平。
她在京中发生的那些事,余州百姓应该也不清楚吧。
孟祈年笑了:“是啊,前几日于大人还提起了你。”
宋轻瓷一怔,随即想起来现在余州的知府,便是许知祥的爱徒于修文。
当初她进山剿匪时,与于修文也算并肩作战。
宋轻瓷有些好奇:“于大人说我什么了?”
孟祈年笑道:“他说若不是你,他现在只怕仍是个县令。”
“他如今不过二十几岁,却已是知府,也是余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知府了。”
“我父亲经营了一辈子,如今还只是个知州呢。”
许知祥也是三十五六才当上余州知府,于修文这资历,别说在余州,便是在放在全国,都很少见。
宋轻瓷脸色微黯。
“他能当上知府,其实与我无关,但我也为他高兴。”
都是萧允慧眼识英才,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会提拔于修文,更多是看他有才,也念及他是许知祥的学生吧。
孟祈年也想起了萧允,脸色变了变,转了话题。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于大人成婚了,娶的正是你昔日闺蜜肖清和。”
宋轻瓷一怔。
自孟祈年成婚后,她就没再怎么见过清和了。
先是她实在太忙,事情太多,剿匪案后,又直接去了京城。
当时京城中许多人看她不顺眼,尤其是皇后、萧珏,还有那些妄图把女儿嫁给萧允的重臣,她实在不敢再暴露软肋。
清和是自己在这世间为数不多在意的人了,她不想连累她。
不过当初许知祥一家上京城后,并未和她提起过此事,想来两人成婚是近半年的事。
“真的吗?那太好了。”
清和性格飒爽,于修文温和儒雅,两人十分相配。
提到他俩,孟祈年也相当开心。
“他俩现在感情很好,如今清和已怀了身孕,想来不久就要当娘亲了。”
宋轻瓷心下感慨。
真好。
如果当初她没被山贼掳走,也许她也能过上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吧。
孟祈年看着她,犹豫半晌,才又问起。
“你这次回余州,还走吗?”
宋轻瓷点头:“休息两日,便要走。”
现在宋家产业已悉数变卖,宋家也无其他人,他们留下来也只是徒添伤心。
孟祈年脸色黯淡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
他猜出来她在躲萧允,留在余州,被他找到带回宫的概率极大。
“今晚有空吗?我和于大人说一声,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
宋轻瓷点头:“好。”
她忽然想起来:“对了,红烟的孩子生了吧?”
孟祈年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
“生了个儿子,现还在月子中,你若有空,我带你去府上看她。”
宋轻瓷应了声:“好,我明日去府上看她。”
现在想来,当初让红烟替嫁,于她,于红烟,于孟家都是好事。
否则,孟家怕是要绝后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孟祈年铺子中有事,便先离开了。
檀秋已带人将宋轻瓷和宋煜曾经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姐弟俩回到了院中休息。
途中经过萧允曾住过的院落,宋轻瓷停下了脚步。
沉默片刻后,她走了进去。
久未住人,院中毫无人气,四处都空空荡荡的。
她看向院中的石桌石椅。
当初,两人常在桌上一边下棋,一边商量事情。
萧允待外人都冷淡,唯独对她热络,无论别人怎么对她,他都义无反顾站在她身边。
她心中有些彷徨。
不知道自己离开萧允,是对是错。
可想到自己若是跟他回京,可能让他打上好色昏君的恶名,她心中就有些难受。
等这段时日过了,等陇西事淡了,若他到时还未纳妃立后,她再去找他吧。
想到此,她毅然转身,回了自己院落。
得知宋轻瓷回来,于修文特地在家中设宴,邀她前去。
宋轻瓷带着宋煜去了。
于府是当初的许府,宋轻瓷之前常来,很是熟悉。
她才刚进于府大门,肖清和就提着裙摆,大步往她走来。
于修文跟在身后,有些埋怨道:“夫人,你走慢些,伤了腹中孩子怎么办?”
肖清和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到宋轻瓷面前,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眶微红。
“轻瓷,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宋轻瓷看到她也有些激动,回握住她的手,叮嘱道。
“清和,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该稳重些了。”
跟上来的于修文附和:“就是,还是宋姑娘懂事。”
他朝宋轻瓷作了个揖:“宋姑娘,好久不见。”
宋轻瓷也朝他回了个礼。
三人一起往前厅走去。
厅中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正冒着热气。
不多时,孟祈年也来了,身边跟着红烟。
她脸色有些苍白,头上戴着抹额,身上裹着厚实的皮风,看上去十分虚弱。
宋轻瓷一怔。
红烟这是担心孟祈年被自己勾引,所以迫不及待想宣示主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