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那弥漫的深沉鬼气并未阻挡他分毫,反而像是为他让开了一条通路。
他的气息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鬼域最深处、那封印核心之地突进。
“绝不能让他得逞!”
狄墨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与黑煞缠斗。
玄苍封印若破,后果不堪设想,他周身赤红烈焰轰然爆发,竟是不惜耗费本命真元,强行震开周遭纠缠的鬼气与空间乱流,化作一道赤色流星,不管不顾地朝着丧彪消失的方向追去!
“狄司主!”
那来自大禅寺的老僧高宣一声佛号,琉璃佛光护住周身,亦紧随其后。他们都知道,此刻黑煞虽强,但阻止丧彪解开封印才是重中之重!
炎锋亲王见状,亦是当机立断:“尔等在此牵制此獠,本王去助狄司主!”
他对着麾下强者吩咐一声,身形一晃,皇道龙气撕裂残余的空间阻碍,也紧跟着冲入了寂灭鬼域。
黑煞岂容他们轻易离去。
他狂啸一声,残余的幽冥鬼军再次凝聚,化作无数鬼影触手,铺天盖地地缠向狄墨三人,同时他本体更是直接扑向速度稍慢的炎锋亲王,试图将其拦截下来。
“滚开!”
狄墨怒吼,赤龙真炎化作滔天火海,将袭来的鬼影触手焚烧殆尽,速度不减反增。老僧口诵真经,佛光普照,万邪避易,亦是以防御姿态硬扛着攻击前行。
炎锋亲王面对黑煞本体的扑击,面色冷峻,手中金色长剑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皇道剑罡直劈而下,与黑煞的利爪狠狠撞在一起。
“轰!”
能量爆散,炎锋亲王借力后退,速度更快地投向鬼域深处,而黑煞也被这决绝的一剑阻了一瞬。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狄墨、老僧、炎锋亲王三人已先后深入寂灭鬼域。
鬼域之内,鬼气森森,视线与神识都受到极大压制。
但丧彪那毫不掩饰的狂暴妖气,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在那里!”
狄墨神识锁定前方,只见丧彪已经冲破层层鬼气阻碍,抵达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那里,地面刻印着无数古老而复杂的符文,中央处,一座半埋于地的巨大石碑巍然耸立,石碑上缠绕着粗大的、闪烁着灵光的锁链,正是玄苍封印的核心所在。
此刻,丧彪正狂笑着,将妖力疯狂注入石碑基座附近几块看似不起眼、却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石头,正是他提前布置的破法石灵!
“住手!”
狄墨肝胆俱裂,隔空便是一掌拍出,赤龙咆哮着冲向丧彪后背。
老僧亦是双掌合十,一道“卍”字佛印后发先至,镇压而下。
炎锋亲王更是直接,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在虚空急速划动,一道散发着恐怖龙威与禁锢之力的金色符箓瞬间成型!
“气运助我!”
炎锋亲王低吼一声,将那金色符箓猛地打出。
符箓离手。
瞬间化作九条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影,每一条龙影都凝实无比,龙鳞毕现,龙目怒睁,发出震天龙吟。
九龙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瞬间穿越空间,出现在丧彪的头顶、四肢、躯干等九个关键位置!
丧彪刚刚震散狄墨的赤龙掌力与老僧的佛印,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便觉周身一紧,九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瞬间加身!
“吼!这是……九龙镇妖钉?!”
丧彪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他感觉自己的妖力、气血、甚至魂魄都被那九条金龙死死钉住。
金龙如同九根巨大的钉子,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周身沸腾的妖气如同被浇灭的火焰,瞬间萎靡下去。那正在催动的破法石灵也失去了妖力支撑,光芒迅速暗淡,石碑上震颤的锁链渐渐恢复了稳定。
九龙盘绕,金光大放,形成一个坚固无比的封印结界,将丧彪彻底镇压其中,镇压之力落下,丧彪感觉体内妖力完全被禁,甚至就连外形都维持不了,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罡虎在原地咆哮。
“成功了!”
狄墨与老僧见状,心中稍定,但仍不敢大意,迅速靠近,与炎锋亲王呈三角之势,将已被镇压的丧彪围在中心。
丧彪奋力挣扎,但那九龙镇妖钉乃是大炎皇室秘传,专门针对大妖的至高封印术之一,由一位亲王耗费精血亲自施展,威力无穷,任他如何咆哮冲击,都无法撼动分毫。
“可恶!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啊!”
丧彪不甘地怒吼,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封印石碑,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绝望。
鬼域之外,上空。
黑煞感应到丧彪的气息骤然被压制、隔绝,那狂暴的妖气消失无踪,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三弟!!”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寂灭鬼域的方向,又扫过下方残破的天枢城,以及那些因为丧彪被镇压而稍稍恢复了些许士气的人类守军。
寂静的寂灭鬼域深处。
九龙镇妖钉的金光如同一座牢笼,将庞大的罡虎死死压制。
丧彪匍匐在地,每一次挣扎都引得金龙咆哮,锁链般的金光深深嵌入他斑斓的皮毛,带来灼痛与更深的禁锢感。
他只能发出低沉的、饱含不甘与暴戾的咆哮,猩红的虎目死死瞪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封印石碑。
狄墨、炎锋亲王与老僧的注意力完全被远遁的黑煞以及稳定封印所吸引,正在紧急商议后续,无人留意到封印区域的边缘,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林枫踏过弥漫的稀薄鬼气,脚步很轻,却异常稳定。
他来到了金色光牢之外,站在了那头被镇压的庞然巨兽面前。
与丧彪那如同小山般的躯体和滔天凶焰相比,林枫的身形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那无形的腥风与残余的妖气撕碎。
但他的脸色却异常平静,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胜利者的嘲弄,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