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响，红雁儿攥着湿透的袖口往屋里跑，老远就听见她弟弟玉笙在读书，
\"笙儿，读累了就休息休息！\"红雁儿冲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怀里揣着的解药瓶子硌得肋骨生疼，玉笙扭过头：\"姐你慌什么？四殿下晌午刚赏的玫瑰酥...\"话没说完就被红雁儿一巴掌拍掉手里的点心，碎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吃吃吃，哪天毒死你都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掏出银簪子往食物里头一插，簪头瞬间黑得跟炭似的。
玉笙脸唰地白了，红雁儿摸出个青瓷瓶往他嘴里灌：\"这是黑袍人给的解毒丸，能顶三日...\"话没说完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反手就把东西扣在自己袖子里。
来的是四皇子跟前的总管福安，那老货眯着眼笑：\"殿下传玉笙公子去书房切磋诗词歌赋呢。\"红雁儿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堆着笑塞过去一锭银子：\"总管稍等，我给他理理鬓角。\"
等福安退到门外，红雁儿飞快扯开弟弟衣领，把块龙眼大的蜜蜡塞进他中衣夹层：\"要是觉着心口发闷就咬破，里头有闭气丹。\"玉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四皇子书房里熏着龙涎香，红雁儿跪在角落添茶，眼瞅着玉笙读到\"安得广厦千万间\"，突然捂着心口栽倒在地，四皇子手里的翡翠扳指\"咔\"地裂了道缝：\"传太医！\"
\"怕是心疾犯了。\"红雁儿扑过去掐他人中，趁机捏碎蜜蜡，玉笙嘴角溢出血沫子，身子跟面条似的软下去，太医赶来时一搭脉，摇头说这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得静养半月。
四皇子盯着红雁儿冷笑：\"你这弟弟倒是娇贵。\"突然伸手扯开她衣襟，露出锁骨下那道箭疤，\"当年在猎场，你这血可是流了三大碗都没喊疼。\"
红雁儿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面上却笑得凄婉：\"雁儿的命都是主子的。\"话没说完，外头突然炸响惊雷，暴雨里冲进来个血葫芦似的侍卫：\"殿下！兵器坊走水了！\"
红雁儿跟着四皇子赶到西郊时，黑袍人的兵器坊早烧成了炭架子，禁军从废墟里扒拉出半截没烧尽的密信，上头明晃晃盖着四皇子的私印，胡凯旋骑着高头大马堵在路口，手里抛着个鎏金铜管：\"这玩意儿眼熟吗？四殿下。\"
四皇子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突然转身掐住红雁儿脖子：\"好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红雁儿被掐得双脚离地，袖中暗器却迟迟不敢出手，弟弟还在四皇子府内躺着呢。
\"殿下且慢！\"黑袍人的声音从树梢飘下来，众人抬头只见玄色外套大衣猎猎作响，面具上的的纹路在火光里活过来似的，他甩出个卷轴展开，竟是四皇子勾结倭寇的海图。
胡凯旋一挥手，禁军哗啦啦围上来，四皇子突然狂笑，拽着红雁儿退到悬崖边：\"本王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着就要往后倒。
红雁儿突然摸出火折子往地上一掷，轰隆一声炸起漫天烟尘，等烟雾散尽，悬崖边上只剩半截撕碎的衣袖，胡凯旋冲到崖边往下看，只见黑袍人在江面上一闪而过。
三天后，一座宅院里，红雁儿对着镜子往耳后贴人皮面具，玉笙蹲在旁边捣药：\"姐，咱真不回去找黑袍...啊不，找小侯爷了？\"
突然传来马蹄声，黑袍人拎着些糕点进来，还摊开京城密报：四皇子有了新的动作。
秋雨把京郊乱葬岗泡得发胀，胡凯旋踩着满地黄叶转了三圈，突然踹了脚歪脖子柳树：\"周铁你不是说有密道？\"
\"将军，别急！\"周铁把洛阳铲往泥里一杵，掏出发霉的舆图啐了口唾沫，\"当年工部修皇陵时留的暗渠...\"话音未落，红雁儿突然出现，甩出峨眉刺钉在树根处，挑出半块生锈的铜牌，正是四皇子府侍卫的腰牌。
一旁的林秋棠突然蹲下来，指尖摸到一处凹凸的刻痕：\"这不是工部暗渠，是前朝人修的逃生道。
\"听说当年镇北侯府...\"
\"打住！\"胡凯旋不等红雁儿说完，就掐住她手腕，\"你一会是四皇子的人，一会又说这黑袍人是镇北侯嫡子，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胡凯旋拇指按上她脉门，\"你这是在玩碟中谍吗？\"
红雁儿的峨眉刺悄无声息抵住胡凯旋后颈：\"松手。\"周铁赶紧打圆场：\"都是自己人，那啥...四皇子昨儿个不是往陇西晋王宇文兴的府上送了八个西域舞姬？\"
红雁儿趁机抽回手，从怀里掏出个琉璃瓶，里头泡着只通体碧绿的蛊虫：\"昨儿截下来的，苗疆血蚕，沾皮即入，三日就能让人成提线木偶。\"她晃了晃瓶子，\"送蛊虫的车队打着陇西李家的旗号，可我查了税档——\"
\"陇西李家三年前就被抄了。\"林秋棠突然插话，腕子一翻亮出块玉佩，\"昨儿在醉仙楼捡的，上面刻着四皇子乳母的姓氏。\"
四人正凑头研究，远处突然传来驼铃声，十八匹白骆驼踏着暮色走来，驼峰间坐着个戴金铃面纱的西域女子，周铁突然脸色大变：\"天啊！是'鬼面罗刹'阿依汗，三年前她在敦煌用琵琶弦割了三百守军的脖子！\"
阿依汗掀开面纱的刹那，红雁儿袖中的蛊虫突然疯狂撞向瓶壁，胡凯旋长刀出鞘的瞬间，红雁儿已经甩出三枚梅花钉，钉尖在离女子眉心三寸处突然炸成粉末。
\"中原人还是这么心急。\"阿依汗的汉话带着蜜糖般的黏腻，指尖缠绕的金线在暮色中泛着血光，\"四殿下托我给诸位带句话...\"她突然拨动怀中乐器，周铁手中的洛阳铲应声而断。
红雁儿突然抓起把混着黑狗血的泥土扬过去：\"闭气！她裙摆熏了曼陀罗！\"四人滚进刚挖开的暗道，头顶传来阿依汗的娇笑：\"小野猫倒识货～\"
暗道里霉味呛人，胡凯旋擦亮火折子照见壁上抓痕：\"这他娘是人挖的？\"抓痕里嵌着暗红的碎骨，林秋棠用帕子包了块闻了闻：\"泡过孔雀胆的，活人抓不出这种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