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奥都莱洛突然暴喝一声，手掌重重拍在黑檀木桌上，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在桌面蔓延开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杨飞。\"
折扇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杨飞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手指在扇面上摩挲着鎏金纹路：\"族长需要我走一趟莫顿商会？\"
\"三个时辰。\"奥都莱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袖口沾染的茶渍在烛火下泛着暗红，\"我要看到五车血灵草、三车寒星藤，否则炼药房那帮老东西就该把丹炉扣在我们头上了。\"他腰间悬挂的家族令牌突然迸发青光，密室暗格里飞出个玄铁匣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杨飞俯身打开铁匣，瞳孔微微收缩——整整齐齐的紫晶卡在月光石映照下折射出妖异光芒。
这是奥都家族三成流动资金，此刻却像破铜烂铁般被随意丢出。
夜雾还未散尽，莫顿商会青铜兽首门环就被叩响。
杨飞望着门楣上盘踞的九头蛇浮雕，指尖突然传来灼烧感。
他低头瞥见折扇上暗藏的寻毒珠泛起幽绿，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连门槛都抹了蚀骨粉，莫会长待客之道倒是别致。\"
\"杨公子说笑了。\"朱漆大门吱呀开启，身着织金锦袍的胖子从阴影中踱出，十指戴满的储物戒撞出清脆声响，\"听闻奥都家族急需药材，老朽特意备了上等货。\"莫顿抬手挥退持弩护卫，肥硕身躯灵巧地避开地上闪烁的磷粉陷阱。
商会内堂骤然亮起十八盏鲛人灯，杨飞眯眼看着堆积如山的药材箱，鼻尖却捕捉到若有若无的腐臭。
他唰地展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鎏金扇骨突然弹出三寸银针，轻轻挑起箱缝里爬出的尸甲虫。
\"血灵草要用活人血浇灌，寒星藤需在尸体上发芽——莫会长这些'上等货'，怕是从乱葬岗连夜挖来的吧？\"杨飞指尖银针突然变黑，他笑着将毒针弹进香炉，青烟顿时化作狰狞鬼面。
莫顿脸上横肉颤动，九环金刀哐当拍在案几上：\"杨公子若嫌弃，出门右转三百里还有家商会。\"他肥短手指突然按在某个机关按钮，\"不过听说天阳宗使者昨日拜访过凌家......\"
\"十倍市价。\"杨飞突然出声，折扇合拢时带起的气流掀翻了烛台。
他俯身拾起滚落的夜明珠，在掌心抛了抛：\"但要抵押东街三处坊市的地契。\"
\"你疯了吗！\"奥都莱斯从暗处窜出，腰间双刃斧已出鞘半寸，\"这些地契是家族根本，你怎么敢......\"寒光闪过，他暴起的动作突然僵住——杨飞的扇骨不知何时抵住了他喉结，暗格弹出的薄刃在皮肤上压出血线。
莫顿抚掌大笑，镶着毒牙的戒指闪过暗芒：\"还是杨公子爽快！
不过老夫还要加个条件......\"他袖中滑出张血色契约，\"请奥都家族立下血魂誓，半年内不得与凌家正面冲突。\"
奥都莱斯目眦欲裂，斧刃在地上划出火星：\"老匹夫！
你明明知道凌家正在......\"话音未落，杨飞突然甩出折扇，鎏金扇面旋转着削断了他一缕鬓发。
当啷一声，扇骨精准卡回杨飞掌心，而那份血契已经按上了奥都家族徽印。
\"明日辰时，我要看到药材出现在炼药房。\"杨飞甩袖转身时，腰间玉佩突然浮现诡异纹路。
他踏出商会门槛的刹那，怀中的传音玉简微微发烫——这是凌雪儿特制的联络法器，此刻却传来只有他和凌晨能懂的震动频率。
莫顿眯眼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肥厚手掌突然捏碎茶盏。
鲜血顺着指缝滴在血色契约上，契约条文竟开始扭曲变化。
阴影中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袖口隐约露出凌家长老令牌的云纹。
\"鱼儿咬钩了。\"莫顿舔掉手背血迹，九环金刀劈开了装满腐土的药材箱，露出底层散发着黑气的诡异植株，\"告诉凌万里族长，噬心魔藤的种子......已经种下了。\"黎明前的炼药房腾起青灰色烟雾，杨飞斜倚在雕花廊柱上，看着二十辆鎏金马车碾碎晨露驶入院落。
莫顿商会的人卸货时格外安静，鹿皮手套包裹的手指始终避开木箱缝隙。
\"血灵草叶脉饱满，寒星藤切口新鲜。\"奥都莱洛用玄铁匕首挑开第七个药材箱，紧绷的肩颈终于松了三分。
他布满老茧的拇指抹过刀刃，带起几不可闻的破空声，\"通知丹房，巳时开炉。\"
奥都莱斯抱着双刃斧冷笑：\"抵押三处坊市就换回这些破烂？\"斧柄重重砸在青砖地面，震得箱笼里滚出几颗暗红果实，\"要我说就该直接杀进凌家......\"
话音未落，杨飞突然甩出折扇。
鎏金扇面旋开时带起的气流掀翻了药材箱，十几株血灵草在空中散成诡异的螺旋。
他伸手接住落下的扇骨，指尖银针已沾满草叶渗出的紫黑色汁液。
\"杨公子这是何意？\"闻讯赶来的钱长老白眉倒竖，手中验药罗盘发出刺耳鸣叫。
\"晨露未曦，血灵草该有七分甜腥。\"杨飞将银针举到眼前，看着针尖凝结的霜花在阳光下折射出靛蓝光晕，\"但这味道......倒像是从幽冥鬼沼里捞出来的。\"
炼药房突然陷入死寂。
奥都莱洛腰间的家族令牌骤然发烫，他扯开衣襟，发现昨夜签署的血契印记正渗出丝丝黑气。
当啷一声，玄铁匕首掉在药材箱上，刃口触到的寒星藤突然抽搐着缠住刀柄。
\"都出去。\"族长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
当最后个药童退出院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杨飞：\"两个时辰前，凌家三长老的马车出现在莫顿商会后巷。\"
杨飞用扇骨拨弄着开始腐烂的寒星藤，突然轻笑出声。
藤蔓断裂处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某种粘稠的、泛着磷光的黑色物质，在地面蜿蜒出类似符咒的纹路。
\"劳驾族长取三滴心头血。\"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镂空银球，内里浸泡的蛊虫闻到黑水气味，突然发狂般撞击金属壁，\"若是晚辈猜得不错，这些药材里恐怕掺了......\"
话音未落，西南角药材库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气浪掀翻屋顶的瞬间，杨飞瞥见某个守卫后颈浮现出凌家暗卫特有的火焰刺青。
他反手甩出折扇击碎飞来的瓦砾，鎏金扇面映出奥都莱洛狰狞如恶鬼的面容。
烟尘散去后，满地狼藉中竟找不到半片药材碎屑。
只有焦土上生长出的猩红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青砖缝隙里残留的黑水。
\"传令暗堂。\"奥都莱洛捏碎腰间玉佩，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凝成血色令箭，\"我要知道凌万里这三个月见过的每只苍蝇。\"他转身时，绣着家族图腾的披风扫过杨飞染毒的银针，金线突然开始诡异地自行拆解重组。
杨飞弯腰拾起块灼烧过的泥土，在指间碾碎时嗅到熟悉的腐臭味——与昨夜在莫顿商会闻到的如出一辙。
他望着天边逐渐聚拢的雷云，折扇轻轻敲打掌心，鎏金纹路在电光中隐约拼出个\"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