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休息一天。”她声音哽咽，从背包里翻出抗生素，“明天再赶路。”
墨骏辰笑着擦掉她的眼泪，将碎片放进防水袋：“看那边。”他指向灯塔顶端的信号旗，那些褪色的布条在风中飘扬，组成一个残缺的符号——那是第六区安全区的求救信号。
叶挽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海平面的尽头泛起鱼肚白，一艘破旧的帆船正缓缓驶来，船帆上印着“第六区渔业队”的字样，帆布的破洞处，隐约能看见黑洞洞的枪口。
帆船的影子在晨雾中逐渐清晰，甲板上的人影晃动着，像一群没有骨头的幽灵。叶挽秦把归零塞进礁石缝里，用石块掩住缝隙时，小家伙的爪子紧紧勾住她的袖口，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
“待在这里别动。“她在它耳边低语，指尖划过小家伙耳后的绒毛——那里藏着枚微型信号器，是从冰原实验室找到的应急设备。
墨骏辰已经将消防斧磨得发亮，斧刃映着他苍白的脸。他靠在灯塔的锈铁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喘息，血沫在唇角凝结成暗红的痂。“是海盗。“他盯着帆船上突然升起的骷髅旗，旗面被海风扯得变形，“第六区的安全区早就沦陷了，这些人抢了渔业队的船。“
帆船在浅滩抛锚时，叶挽秦数清了甲板上的人数——七个，都背着改装过的霰弹枪，裤腿上沾着墨绿色的海藻，像是刚从海底爬上来。为首的刀疤脸突然举起望远镜，目光精准地落在灯塔阴影里的两人身上。
“有活的！“他粗哑的喊声被海风撕碎，“把那女的抓过来，说不定能换点淡水。“
墨骏辰突然按住叶挽秦拔刀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快速敲击：别硬碰硬。他扶着铁架缓缓站直，故意将染血的左臂暴露在外，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我们有药。“
刀疤脸的眼睛亮了。他挥挥手，两个海盗立刻举着枪跳下船，蹚着齐膝的海水扑过来。叶挽秦盯着他们腰间的水壶，金属壶身反射着晨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液体——不是清水，是泛着泡沫的墨绿色汁液，和海底观测站的毒液颜色一模一样。
“小心他们的水壶！“她突然大喊，同时拽着墨骏辰扑倒在地。霰弹枪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铁砂打在灯塔的石壁上，溅起一片火星。
墨骏辰借着翻滚的力道抽出匕首，精准地扎进左侧海盗的脚踝。那人惨叫着倒下，腰间的水壶摔在礁石上，墨绿色的汁液泼溅处，岩石瞬间被蚀出蜂窝状的小洞。另一个海盗刚想扣动扳机，就被突然窜出的归零咬住手腕，小家伙的尖牙穿透帆布手套，血珠滴在沙滩上冒起白烟。
“孽畜！“刀疤脸在船上怒吼，举枪就射。叶挽秦扑过去抱住归零翻滚，子弹擦着她的肩头飞过，在礁石上炸出片碎屑。墨骏辰突然将消防斧掷出去，斧柄旋转着砸中刀疤脸的手腕，霰弹枪掉进海里的瞬间，他已经拽着叶挽秦冲向帆船的缆绳。
“上船！“他嘶吼着将她推上悬梯，自己却被追来的海盗抱住后腰。叶挽秦转身时，正看见刀疤脸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刺进墨骏辰的后背。
血花在晨光中绽开的刹那，叶挽秦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她抽出腰间的信号枪，顶着海盗的枪口扣动扳机，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射向帆船的帆布——那里沾着的海藻遇热突然剧烈燃烧，墨绿色的火焰顺着绳索蔓延，像条活过来的毒蛇。
混乱中，墨骏辰反手折断身后海盗的脖颈。他捂着流血的后背爬上悬梯，掌心的淡蓝色碎片在火光中格外明亮。叶挽秦刚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猛地按住头埋进怀里——船尾的炸药被火焰引燃，冲击波将两人掀进船舱。
浓烟呛得叶挽秦剧烈咳嗽，她摸索着抓住墨骏辰的手，却摸到满掌粘稠的血。“撑住。“她咬开急救包的金属扣，绷带在颤抖的指尖缠绕成乱麻，“我们还有两枚碎片没找到......“
“在驾驶舱。“墨骏辰的声音气若游丝，他指向浓烟深处，“航海日志......“
叶挽秦踹开变形的舱门时，火舌已经舔上了天花板。驾驶台的玻璃罩裂着蛛网般的纹路，里面的航海日志被烧得只剩半截，纸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唯有“地心裂缝“四个字被血水浸透，显得格外狰狞。
“最后两枚在......“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船身开始剧烈倾斜，显然是龙骨被爆炸震断了。
墨骏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一枚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是那五枚时空碎片，被他用防水袋层层裹住，边缘渗出的光晕在浓烟中流转。“去找创世神。“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坐标在......“
船身突然断裂的巨响，吞没了他剩下的话语。叶挽秦被抛向舷窗的瞬间，看见墨骏辰的身影被火焰吞噬，他鬓角的白发在火光中泛着银辉，像极了冰原上永不融化的雪。
冰冷的海水再次将她吞没时，叶挽秦死死攥着掌心的碎片。下沉的船体形成巨大的漩涡，她看见归零从礁石缝里冲出来，雪白的身影像颗流星扎进海里，朝着她的方向奋力游来。
碎片突然在掌心发烫，五枚晶体自动拼合成半块完整的星图，缺失的部分在海水中投射出幽蓝的光影——那是条通往地心的裂缝，位于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旁边悬浮着两个字：熔岩。
漩涡的拉力越来越强，叶挽秦感觉肺部的空气正在耗尽。就在意识模糊的刹那，她被一双温暖的爪子拍中脸颊，归零的吻带着海水的咸涩，将最后一丝氧气渡进她的嘴里。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块漂浮的甲板上，归零趴在她胸口，湿漉漉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她的下巴。远处的帆船已经沉入海底，只留下片燃烧的油污，在海面上泛着诡异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