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湛蓝团建这几天，傅氏集团豪气地把度假村包场了，据说人均消费五万。
早餐厅里大家兴致勃勃，热闹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我准备先去骑马，下午去做芳香疗愈。”
“听说有品酒会和高尔夫球场，我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靠窗的餐桌边，林栖昨夜睡眠不足，此刻没什么食欲，低头若有所思地用叉子叉蔬菜沙拉。
看见沙拉上的番茄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傅寒洲唇畔的血珠。
她拿过餐巾机械地擦拭唇角，目光空洞无神。
肖骁见状，关切询问道：“再吃点，一会儿我们去打高尔夫。”
对上肖骁关切的目光，林栖不自觉地攥紧餐巾，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她略感烦躁地移开视线。
她很想现在就和肖骁开诚布公，碍于早餐厅人多口杂，遂忍下了。
肖骁打高尔夫的动机，大概率是想去偶遇傅寒洲，林栖心知肚明。
“我们难得出来度假，不如找个沙滩散散步。”林栖控制住不安的情绪，掠了掠头发，微笑提议道。
肖骁握住刀叉的手一顿，面上仍笑道：“散步哪里都能散，既然来了，就去体验一下。”
林栖脸色微变，语气没什么起伏：“不如这样，你去打高尔夫，我去海边，两全其美。”
见她不肯迁就，肖骁一言不发，略有情绪地放下刀叉。
镀银不锈钢刀叉磕到白瓷餐盘的声音有些刺耳，林栖微蹙眉，抬手揉了揉耳朵，双手环抱坐在餐椅。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
肖骁忽然笑了，握住她的手，好脾气地哄她：“栖栖，别生气了。我们先去打高尔夫，晚点再去散步。”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林栖妥协，她失望地摇摇头，冷嗤一声，毫不犹豫抽回手，拿过包欲起身离开。
刚走一步，肖骁立马站起来拉住她胳膊，语气焦急地坦言道：
“我这次出差没有找到项目，现在只有傅氏才能帮到我们。听说洛水古镇项目要启动了，要是能拿下这个项目…….”
*
林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海边闲逛，走得有点累了，她找了个沙滩椅躺下休息。
百无聊赖之际，电话响了。
许颖的声音有点焦急：“栖栖，你在哪里？”
闺蜜两人基本都是打视频，只有紧急情况才会打电话，加之许颖的语气明显不稳，林栖忽然心里一慌。
猛地从椅子上坐起身，担忧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找到个安静的地方，干咳几声才小心开口：
“你做好心理准备，要冷静，我好像刷到肖骁和别的女孩子……”
林栖本能地攥紧沙滩椅的扶手，语气平缓，声音有点颤抖：“你在哪里看见的？把视频发我。”
“嗯，我把链接发给你。”许颖叹口气，“都是热搜榜了，我看着很像肖骁。”
林栖咬紧唇瓣，从通话界面退出，半信半疑地点开微信链接。
视频里有一组照片。
游乐园里，肖骁和宋暖戴着粉色发箍站在烟花下，手牵手甜蜜对视。
有对着落日比心的照片。
两人手牵手往前走的背影。
林栖手指颤抖地点开博主头像，发布视频的博主仅有这一条动态，很普通的情侣日常。
视频发布几个小时便冲上热搜榜第七名，点赞数高达几十万，评论也有数万条。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两人，仿佛如遭雷劈，她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栖栖，你没事吧？”
直到许颖连唤数声，林栖才反应过来，浑浑噩噩地说：“我没事。”
许颖安抚道：“我和你说不要难过，等我飞完回去撕了渣男！我就说他不行，没想到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
林栖脑子里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手机从掌心滚落到沙滩。
她呆呆坐在海边，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脚步虚浮的往回走。
*
高尔夫球场，肖骁正和傅寒洲正在休息区休息，前者不时露出谄媚的微笑，后者神情淡漠，基本不做任何回应。
见到林栖面色惨白的走来，肖骁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林栖对傅寒洲勉强挤出笑，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不好意思傅总，我找肖总有点事情。”
肖骁不愿意放弃和傅寒洲攀交的机会，冲林栖使眼色道：“等我忙完再说。”
傅寒洲抬眸，无波无澜地从头到尾扫了眼林栖，看见她唇色都已泛白，眉头微蹙，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叹。
于是站起身，对肖骁不冷不热地说：“你们聊。”
说完，不经意地多看了林栖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几秒后，从容迈开长腿离开。
肖骁张嘴欲挽留傅寒洲，见后者已然走开，满脸堆笑地冲傅寒洲的背影欠身：“傅总，实在抱歉。”
转过脸看向林栖时，笑意收敛转为微愠。
语气有几分不悦和责备：“栖栖，你不肯来就算了，来了为什么要搞破坏？”
林栖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照片，微微颤抖着举到他面前，神情严肃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解释？”
肖骁看清那张照片，瞳孔骤缩，嘴角抽搐数下：“你…从哪来的照片……？”
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来不及防备和伪装，第一反应能说明很多问题。
见状，林栖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自嘲一笑：“我该感谢互联网的强大。”
“栖栖……”肖骁慌乱了几秒，视线飘忽，很快冷静下来，“你不要相信网上那些东西，这个……这个照片是ps的。”
林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他，唇畔浮起嘲讽笑意，失望地摇摇头。
肖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辩解道：“我们就是广告行业，p几张照片还不容易吗？”
她阖了阖眼睛，手臂无力而迟缓地垂在身侧，长呼吸一口气。
须臾后平静下来，淡声道：“我弄清楚这几张照片的真假并不难。”
肖骁急忙朝前迈几步，拉住她的胳膊，还欲张口狡辩，意识到什么，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
“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拍照，她说没有男朋友老是被人骚扰，要我陪她拍几张照片，我想着就是拍照而已，就没有拒绝。”
“栖栖，我又没有疯，她凭什么和你比？你形象好气质佳，工作能力还强，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自信点好不好？她哪里配做你的对手？”肖骁把她揽在怀里，“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
林栖恍恍惚惚任由他抱着，整个人僵成石雕，耳边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她归拢一丝理智，用力推开他，整个人虚飘飘地转身就走。
“栖栖……”肖骁连忙跟上来。
她眼神锐利且冰冷，沉声道：“你让我冷静冷静。”
肖骁从未见她如此严厉，人僵在原地。
不远处，傅寒洲正好进了个信天游，球童跟在身后笑着喊了声“哇！好球！”
傅寒洲面无表情，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林栖离开的方向。
*
林栖提着一口气，从高尔夫球场混混沌沌回到酒店，打开房门，整个人仿佛蓦然被抽走力气。
甚至连插房卡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地靠着门板，身体瘫软地滑坐在地。
大理石地板的蚀骨寒意渗到骨头缝里，冻得她牙齿打颤。
抖音上的视频和网友的评论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想从地板上坐起身，几番尝试无果，只得作罢。
缓缓抱住双膝，埋头在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