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景曜抬起头,初次注视着沈初念的面容,眼神却冷得出奇,“有话不妨直说,本王并不记得对你做过什么事。”
一时间,在场宾客全都屏息噤声,看向了沈初念。
沈初念脸色一变,没想到裴景曜会丝毫不给她留脸面。
她也是因为裴景曜话说得太绝,过分辱了她的脸面才口不择言,提起那晚之事。
本以为裴景曜会立刻有所顾忌,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否认。
她咬了咬唇,心中慌乱。
那晚她确实喝醉了,也见过裴景曜,可是醉后意识不清,只依稀记得有人来到她房中。
醒来后,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床褥上还有些许血迹。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是裴景曜,可看他现在的态度,难道……
一瞬间,沈初念意识到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定只会自取其辱,让人人都知道这桩丑事。
她于是深吸了口气,迅速转变了话锋。
“王爷怎能如此狠心?”她声音哽咽,“我只是说,你当年曾许诺会给我一个名分,如今却翻脸不认……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意识到了沈初念避重就轻,裴景曜眉宇微蹙,并未再继续追问,但也全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
“本王再说一次,今日是接风宴,本王的私事,莫要再谈,本王累了。”
说罢,直接将酒盏放在桌上,一副已经无意继续酒宴的模样。
嘉宁公主欲言又止,但看出了裴景曜动了怒,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为何会突然这样,但不想触了霉头,终究噤了声。
“让我们为王爷,举杯吧。”姜静姝率先朝着裴景曜抬起了手中的杯盏。
裴景曜脸上的神情缓和,也举杯,“方才见笑了,各位都是特地来为本王接风,不必如此拘束,今日都要尽兴而归。”
有了姜静姝与裴景曜的话破冰,一时间,众人也举起酒盏遥遥相应。
原本无比尴尬紧张的气氛缓和,众人开始重新说笑起来。
沈初念坐在座位上,表情木然地盯着手中的杯盏,与融洽的宴会气氛格格不入。
她出生二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从没有人敢这样羞辱过她,裴景曜,凭什么?
她可是救过裴景曜的性命,定是那个姜静姝从中挑拨。
不然,男人不可能连个侧妃的位置都不愿让她做,还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沈初念抬起头,看向姜静姝的方向,她表情柔和,正认真听着裴景曜与他人谈话。
那本该是她的位置。
沈初念攥紧了手中的筷子,愤恨得要命。
穆太妃看了看面色苍白,面容狰狞的沈初念,又看了看全然无动于衷的裴景曜,不由地叹了口气。
沈初念在婚前忽然做了悔婚一般的事,让裴景曜丢了颜面,性格也过分清高自傲,目高于顶,她称不上喜欢。
只是,救命之恩,怎能忘怀?
“初念,别急,此事待宴后再议。”
沈初念知道今日之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只能等待来日,只得强忍屈辱点了点头,“谢太妃。”
宴会接近尾声,清河王突然坐在轮椅上出声,“各位,容我说一句。”
他看了一眼裴景曜,缓缓出声说道,“皇兄早有册立正妃之意,却因为我的王妃去世耽搁,如今她的丧仪早就结束,我也不想让皇兄因为她耽误了嫁娶。”
“我已经向陛下禀明,求他早日降下旨意,封姜氏为正妃。陛下已经同意,这几日旨意就会下来。”
裴景曜闻言脸上没有波澜,似是早就得知此事,心中了然一般,“有劳你了。”
姜静姝听到这个消息,竟也没什么波动,许是因为在其他人眼中她早就已经是王妃,无论册立与否,都并无影响。
倒是宴席中,传来了杯盏碎裂的声响。
循声望去,姜静姝跟容乔对上了眼神,今日,她竟然也来了。
容乔见她看过了,瞪了她一眼。
姜静姝不知道的是,比起她,容乔更厌恶沈初念。
只因为当年容乔本是摄政王妃的人选,因为这个“救命恩人”横空出世,直接剥夺了她成为正妃的可能。
而且,更令容乔生气的是,沈初念自己不嫁,还占着正妃婚约的位置不放手。
沈初念受不了主桌上众人看向她审视打量的目光,跟穆太妃耳语了一句就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容乔端着手中的杯盏,朝着外面走去。
姜静姝看到她们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朝着外面走去,身影逐渐交叠,一时间眼瞳微微眯起。
她们二人怎会相识?
容乔晃着杯中的液体,缓缓踱步到了沈初念面前,朝着她扯出了个轻蔑的笑,嗓音也是毫不客气,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初念抬眼,看到是容乔,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没有神采,勉强点头以示礼貌:“容小姐。”
“怎么,被王爷那么对待,伤心了?”容乔嗤笑一声,目光毫不掩饰地将沈初念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当初不是你答应了王爷成婚,结果婚礼前夕又称病跑去乡下做村姑,如今为什么厚着脸皮回来,种地太累了不成?”
“你胡说,我是去养病!”沈初念的面色白了又红,冷声反驳。
“哦,养病?究竟是什么病,连被人抬着拜堂成亲都做不到,只能让王爷丢了脸面,匆匆娶了那个祝南枝替代啊。”容乔冷哼,“究竟是不是养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沈初念心下一冷,容乔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