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在府中,我自然先见你,让你招待我。”她的语气自如,又透着似有似无的高傲。
姜静姝心中了然。
连裴景曜不在府中都不知,来这里不过是这位沈小姐一厢情愿罢了。
“沈小姐或已听闻,王爷已经当众宣布,册立我为正妃,只待举行仪式。”
“自然听过。”沈初念的目光再次落在姜静姝的腹部,面不改色,“所谓册立正妃,王爷不过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救过王爷的性命,跟王爷情投意合。即使我养病三年,王爷都不愿与我解除婚约。
你能得他一时宠爱,不过是因为我不在府中罢了。”沈初念自己说着,态度傲然。
姜静姝轻笑一声,没有急着反驳,“当初沈小姐重病不愈,婚约早已自动解除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毕竟,就连你的父亲尚书令大人也叮嘱王爷早日纳妃。”
这句话是事实,听到她提及尚书令,沈初念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被姜静姝敏锐地察觉到。
恐怕沈初念来摄政王府,就连尚书令都并不知情。
“沈小姐现在如此自信,回来便要做正妃的位置,不知是禀告了陛下,得了陛下的旨意?”
沈初念的神色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自信,“旨意虽未下达,但我相信王爷见到我,就立刻会向陛下请旨。”
姜静姝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这位沈小姐不会听进去半个字,没必要跟她白费口舌。
“沈小姐心中已有定论,妾身也无意改变。等王爷回府后,由他做决断吧。”
“王爷回府前,我会在府上住下等他。”
听到沈初念的话,流萤立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跳出来道,“沈小姐,您究竟在说什么?”
沈初念抿了口流萤端上来的茶,立刻嫌弃地蹙起了眉,言语中的轻视更重。
“不必你们帮我,我会在清晖阁住下,那本就该是我的住所。
等到王爷回府,跟陛下请旨,我们立刻成婚,也免去了来回的颠簸。”
姜静姝缓缓起身,站在她身前,垂眼睨她,“这可不行,沈小姐是未出阁女子,怎能随意待在摄政王的后宅?
既然是想找王爷,那万事都该等到王爷回府,再来才是。”
她的语气平缓,带着不容拒绝,半点没了方才的柔和客气。
“流萤,送客。”
话音刚刚落下,沈初念就被流萤直接朝着外面请。
沈初念甩开流萤的手,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这王府,谁不知道我才是王爷差点明媒正娶的正妃,我不信有人敢赶我。”
“沈小姐也说了,是差点,不是么。现在,你可以信了。”姜静姝看向外院,“燕回,送沈小姐出府。”
话音还未落下,裴景曜的亲卫现身,这些日子,他一直被派来护着姜静姝的安危。
“小姐。”
“不过是个下人,你敢碰我试试。”沈初念看向燕回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燕回可并非下人,裴景曜的亲卫统领,是四品的官职,不过是姜静姝跟腹中的胎儿极为重要才被派来保护。
“沈小姐,冒犯了。”
燕回直接轻易地将沈初念几乎拎了起来往外走,沈初念高傲的面容红了又白,“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出去!”
“小心点,等我成了正妃,定会好好教教你规矩。”沈初念边说边回头看着姜静姝,一时间没察觉到门槛险些摔倒。
狼狈的模样半点没了刚来时的高雅从容。
她跟祝南枝不同,没有故意的刁难,而是浑然天成的瞧不起所有出身不如自己的人。
对这样的,姜静姝反而并不反感了,只是觉得愚蠢浅薄的可笑。
她缓缓道,“沈小姐,还是你先小心点,摔坏了身子就没法找王爷替你做主了。”
沈初念丢了面子,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姜静姝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她相信裴景曜应当是个拎得清的人,但不知二人究竟情谊几何。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她不需要这位前正妃教她任何规矩,也不会受任何委屈。
“小主,该怎么办啊,万一王爷真的……”尽管格外厌烦这位沈小姐,但在外,人人都知道裴景曜对沈初念“情根深种”。
流萤的姐姐也是因此受害被送入府中,自然忍不住担心起来。
“等王爷回府再说,别怕。”姜静姝拍了拍流萤的手背安抚,同时心中也在思索。
沈初念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大病初愈之人,为何堂堂尚书令之女非要去乡下养病,还恰好就在大婚仪仗都准备好之后病得无法见人?
当年分明裴景曜说过,只要沈初念在大婚上露个面即可,究竟是怎样的病症,要避不见人三年。
等到下次玄夜前来,该要请他帮忙了。
……
之后的三日风平浪静,沈初念没有再入府纠缠,姜静姝也搬入了清晖阁内。
原本阁中所有的家具都被换了个遍,换成了更加华贵的样式,彻底抹去了祝南枝存在的痕迹。
“王妃,这是给您安排的粗使丫鬟五人,还有照顾起居饮食的……”吕管事亲自带着十几人前来,“还有贴身丫鬟,按理说至少应当有三人,您是否要去自己挑选?”
“不必,有流萤一个就够了。”姜静姝摇了摇头,她要做的事,让流萤一人知道已经危险,不可以再让任何人得知。
“好,把王妃的分例都搬进来。”
姜静姝打量着他们手中捧着的物品,一时间有些目眩。
即使是在丞相府中,她也不曾见过这样多的贵重之物。
从前要费尽心思寻找的云锦,妆花缎就有许多匹,其他的华贵首饰更是令她目不暇接。
还有五百两例银,数目远比正妃的分例多。
“此外,王爷知道王妃喜好文墨,这里的湖笔五支,徽墨五锭,澄心堂纸百张,端砚一方。”
姜静姝查看着,尽管知道是因为腹中孩子才对她如此重视,见到这些特意为她准备的笔墨纸砚,心中还是一暖。
“我便先谢过吕管事了。”
吕管事拿了流萤手中的赏赐,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姜静姝没有穿戴上那些华贵的首饰,反而从华贵的布料中寻到了一个绒面的布料,眼睛一亮。
布料暖和鲜艳,或许可以给她腹中的孩子绣一件婴儿的小衣。
第二日,她翻看卷宗累了,正准备拿起那块布料尝试,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她抬起头,看到流萤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小主!不好了!”流萤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姜静姝拿着针线的手一顿,抬眼看她,“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流萤急得跺脚,“穆、穆太妃的轿辇到府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