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柳成荫，孙利欧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个托儿的卡尔，会和目前正在调查的案子产生关联，只能说缘分真奇妙。
卡尔信誓旦旦，他没有参与到体检中心的那些破事里面，他最多就是欺骗那些女人去做体检而已，赚一份回扣钱。
至于体检中心拿到那些人的检测结果后会怎么做，和他没有关系。
就像开枪店一样，总不能因为有人在枪店里买了枪后，拿着那把枪去抢劫、杀人了，最后将罪名扣在枪店老板的头上吧。
这一点确实，虽然是牵扯到了同一家体检中心，但这属于两件案子。
卡尔想要和警方谈条件，那就必须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比如另外几个和他从事相同工作的托儿，都是谁？
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他们做过的事情。
卡尔十分配合，也由不得他不配合，他心里清楚，在这里交代清楚了，他还能活，无非就是去监狱。
可要是不说，他指不定就能被那些华夏黑帮给摆布成什么模样了。
对孙利欧，卡尔也有了一种新的认知，这家伙就不是那么纯粹的警察。
不仅是卡尔，杰夫也察觉到了，在审讯过卡尔后，他拽着孙利欧去外面抽烟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件事。
“你和华夏帮派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杰夫的表情很严肃：“利欧，我不想看到你和他们走的过近，也不想看到你变成一名黑警。”
“放心吧，杰夫，我心里有数，我没有和任何帮派勾结。”
“你表现出来的，让我很不放心，先是玛菲雅，之后又是华夏黑帮，利欧，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孙利欧看着杰夫的表情，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好了。”
孙利欧说着，杰夫听着，基本就是他和安东尼奥、罗晋之间的交易，这种事在警察内部并不少见。
至于黑钱的问题，孙利欧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收过。
“所以...你会去找那个罗大美，也是因为那次交易？”
“对，罗晋只是想让我吓唬一下她的女儿，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那样。”
“因为卡尔欺骗了罗大美，你们才有了合作的机会？”
“就是这样。”
“你确定，你没有收过黑钱？”
“我发誓，杰夫，我还不至于眼皮子那么浅。”
“这样最好。”杰夫暂时放下心来，只是偶尔的一次交易合作，不算什么，就怕收黑钱，那样性质就变了。
前者和安排线人一样，属于某种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做事手法或许不那么干净，但出发点是好的。
收黑钱那就妥妥是违法犯罪的行为了，没得洗。
“卡尔供出来的那些人，需要我们去抓捕吗？”孙利欧问道。
“一切等明天再说吧，估计不会让我们去，我们手里还有案子呢。”杰夫提醒道：“别忘了，卡尔可是查理警探和雪莉警探负责的案子。”
“那我们今天的行为算不算抢了他们的功劳？”
“不用怕，他们自己无能，总不能怪我们太能干吧。”
“杰夫，你现在说话的底气，真是越来越足了。”
杰夫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等他升任了警探后，那也是同级了。
但做人留一线，卡尔供出来的那些人，杰夫就不准备插手了，多少给人家两个警探点面子。
今天已经很晚了，他们准备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值班的警察走了出来，冲着两人喊道：“嘿！那家伙喊你们呢，说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杰夫和孙利欧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两个人摁灭了烟头，急忙走回了局里，去羁押室那里再次将卡尔带到了审讯室。
卡尔面露痛苦地说道：“我想我需要去医院，我肋骨断了。”
“明天会安排你去医院的。”
“我现在就需要去！”
“现在没人会陪着你去医院的，死心吧。”
“我发现了重要情报，只要你们送我去医院，我就告诉你们。”
孙利欧冷笑出声：“你不会是骗我们吧？”
“不会，我说的是实话。”
孙利欧看向杰夫，后者点点头：“可以，只要你说出来的情报真的有用，我做主送你去医院，今晚我守着你。”
孙利欧一声长叹，心说你真能给自己找事。
杰夫要是去医院了，自己能不去吗？
得到这个答复，卡尔才说道：“我在羁押室里认出来一个人。”
“谁？”
“那个单独关着的男人，就是他，之前我说过的，被吉拉骂的那个男人。”
孙利欧眨眨眼：“你是说...皮尔斯？”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他的样子，就是那个被单独羁押的男人。”
杰夫打断了卡尔的话，不解的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吉拉骂人的时候说的是西语吧？”
“对，是西语。”卡尔很确定这一点。
杰夫看向孙利欧：“皮尔斯的资料，你看过了吧？”
“对，那家伙不是出生在美丽国的，而是南美洲过来的移民。”
“那就能对上了，西语就是皮尔斯的母语。”杰夫又追问道：“卡尔，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皮尔斯和吉拉之间的联系？”
“我不知道，那次只是一次偶然相遇。”
“只是那么见过一次，你就能对皮尔斯产生印象？”
“那是因为他当时的穿着怪异，我就留下印象了。”
“怪异？”
“对，当时那家伙穿着类似于舞台剧的衣服，就是那种中世纪的贵族穿的款式。”
“舞台剧？”孙利欧内心一动，难不成这是皮尔斯的什么爱好吗？
“反正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
杰夫开始分析、猜测，喃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皮尔斯给那家体检中心送去的商品，不合格，导致吉拉勃然大怒，将他喊过去臭骂了一顿。”
孙利欧也接着说道：“当时皮尔斯正在演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去了体检中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
皮尔斯应该是很怕吉拉的，所以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敢耽搁。
至于舞台剧是爱好，还是另外一个职业，这个还需要调查才能知道。
想要打听关于皮尔斯的情报，孙利欧想到了一个人，韦伯。
今天太晚了，明天高低还要再去一趟那个中介公司。
卡尔提供了关键性的情报，杰夫和孙利欧也说到做到，连夜将对方送到了医院。
这一晚，孙利欧和杰夫轮流守着卡尔，免得被他给跑了，两个人轮班休息。
可以说，这一宿是真的难熬，好在卡尔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天亮后，孙利欧守在医院，继续看着卡尔，杰夫返回第八分局，向上司汇报最新的调查结果。
查理警探和雪莉警探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却也拿杰夫没辙。
得知后续的抓捕工作依然由两人负责后，他们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文森特警长也安排了其他警察去替换孙利欧，让他们两人可以继续追查体检中心的案子。
杰夫临出门之前，文森特警长还提点了他一句：“杰夫，好好干，这件案子结束后，你就可以打升职报告了。”
“谢谢，长官！”
“嗯，去忙吧，利欧是个好搭档，在你升任警探之前，再多盯着他点，免得他走了歪路。”
“我会的，长官。”
杰夫听的出来，这是文森特警长的一种提醒，和他昨晚和孙利欧说的话一个意思。
和那些人偶尔的利益交换可以，千万不要收黑钱，第八分局容不下黑警。
这是底线。
这一点，杰夫还是愿意相信孙利欧的，那小子做事的手段确实有点那啥，但真的不贪财。
杰夫觉得孙利欧也不需要贪财，他那个女朋友不差钱。
杰夫和替班的警察一起赶去了医院，将孙利欧解放了出来。
孙利欧也懒得回家换衣服了，就这样吧。
坐着杰夫的警车，两个人直接杀去了昨天的中介公司，找到了地中海韦伯。
皮尔斯被抓，中介公司已经得到消息了，那些员工说什么的都有。
韦伯之前和皮尔斯的关系最好，心情颇为复杂，对方冒充自己名字做坏事的行为，真的伤了他的心。
因此当孙利欧过来询问的时候，韦伯完全没有替皮尔斯隐瞒的想法，什么都说了。
“是的，皮尔斯的爱好就是表演，他经常会去xx剧团，参加那里的舞台剧表演。”
“不是为了钱，就是喜欢。”
“那种喜欢，已经到了狂热的程度了。”
“警官，你也知道，现在舞台剧不再那么受欢迎了，好多剧团都撑不下去了，是皮尔斯的援助，那个剧团才坚持了下来。”
“这件事情，我也劝说过他，没用。”
“皮尔斯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我甚至都没见过他找女人，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表演。”
“那是一种真正的狂热，我见过一次，舞台上的皮尔斯...就像是在发光一样，眼神都和在公司里不同。”
“我看的出来，那一刻，他是真的在享受表演。”
“皮尔斯的工资情况，还算不错，可他的生活依然过的不算好，那些钱都被他援助剧团了。”
“要我看，那个剧团的人也都是骗他，找到了他这么一个冤大头，就死命地坑他。”
“对，就是这样，我的眼睛不会看错的，那些人对皮尔斯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没有尊重，有的只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我没有和皮尔斯说过，说了他也不会相信，那里对他来说，就像是能完成梦想的地方，是神圣的。”
“警官，你稍等，我这就将那个剧团的名字和他们经常去的剧场写下来给你。”
韦伯写完后，将纸条交给了孙利欧，后者道谢后，准备转身离开。
“警官。”韦伯喊住了孙利欧，表情略显纠结，又带着一丝难过：“皮尔斯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吗？”
“韦伯。”孙利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你很重视你们之间的友情，但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得到回报的。”
韦伯听到这个话，就已经明白了孙利欧的意思了，一声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孙利欧拿着纸条回到了警车上，杰夫开着车，两个人直接杀去了那个剧团所在的位置。
一如韦伯说的那样，那个剧团的人，根本就是将皮尔斯当成了凯子，得知了皮尔斯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撇清关系。
不管皮尔斯做了多少错事，在对待剧团这件事上，他对得起这里的任何人。
再看看剧团里的这些人，孙利欧都觉得不值，那些钱就算拿去喂狗，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呢。
在剧团的人的引领下，孙利欧找到了剧场内被他们租赁下来的更衣室和休息室，在这里，皮尔斯有着专属的柜子。
找东西砸开了柜子上的锁头，打开后，那些在皮尔斯家中找不到的证据，这里都有。
皮尔斯的钱都援助剧团了，他不得不精打细算，也不得不节源开流，有一个本子，上面就记录了一切。
那是一个账本和工作记录本，每一笔做成的买卖，上面都会清晰的标注着进出往来账。
有的记录是皮尔斯直接对单独行动的人下手，有的是不得不下套，等着别人往里钻。
也有不适合出手的时候，那皮尔斯就换了一个套路，赚差价。
利用萨莉亚将目标给送来，他赔偿给对方的钱数，不如他能在体检中心那里获得的多，这份差价就是他的收入。
这样的差价生意，皮尔斯只做了三次，和他联络的人正是班尼。
其他记录里面，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有了这个东西，警方就可以直接坐实皮尔斯的罪名了，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和对方交易，逼迫着皮尔斯说出更多关于体检中心的情报。
孙利欧拿着相关证据离开了这里，那些剧团的人亲自送他出来，一路上还在滔滔不绝地表达立场，他们和皮尔斯毫无关系。
孙利欧全程不发一言，直到出了剧场后，这才转回头说了一句：“皮尔斯固然是犯罪，但你们的表现，真的让我觉得替你们感到羞耻。”
一句话，说的剧团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还有人嚷嚷着要投诉孙利欧。
孙利欧无所谓的点了点自己的警员编号：“想投诉就投诉吧，闹大了更好，让全城的人都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刚才还嚷嚷着要投诉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孙利欧用华夏语感慨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再多看那些人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还没等走到警车那里，孙利欧就收到了宋嘉雯的消息：【利欧，我和劳拉都发现了，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