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厢房里的烛火轻轻摇曳。
周朝阳蜷缩在床角，死死揪着被角不肯躺下。苏念遥盘腿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妹妹，怎么还不睡呀？\"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周朝阳心底紧锁的委屈。
\"我......我和妈妈吵架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泪水决堤般涌出。周朝阳抽抽搭搭地诉说着——那个会把她搂在怀里讲故事的妈妈，那个会因为她摔跤就心疼得眼眶发红的妈妈，不知从哪天起突然变得冷若冰霜。
\"他们说我是怪物......\"她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连最好的朋友都躲着我......\"
最让她心碎的是，当她最需要依靠时，妈妈却收起了所有温柔，只会板着脸说：\"站起来继续\"。
说到这里，周朝阳周身突然\"轰\"地燃起赤红火焰！
\"小心！\"苏念遥眼疾手快，一道莹白灵力注入她眉心。火焰渐渐熄灭，但余温仍灼得床幔微微发黄。
令人意外的是，十四岁的苏念遥没有露出半分惧色。她轻轻将颤抖的周朝阳搂进怀里，声音柔软却坚定：
\"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若是有人敢说我未来的孩子半句不是——\"她突然眯起眼睛，指尖迸出一缕凌厉剑气，\"我定要打得他跪地求饶！\"
这护短的模样，简直和后来那个为她怒斥路人的苏念遥如出一辙。
周朝阳呆住了。透过泪眼，她仿佛看到时光长河两岸，十四岁的母亲与未来的母亲身影重叠——
原来那个会为她挡下所有风雨的妈妈，从未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周朝阳总是躲在练功场的古松后，偷偷看着苏念遥修炼。
晨光熹微时，小苏念遥就已经在梅花桩上练习平衡，纤细的身影在木桩间翻飞，稍有不慎就会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正午烈日下，她对着瀑布挥剑三千次，虎口震裂了就用布条缠紧继续；直到星斗满天，她还在默诵晦涩的咒诀，常常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又猛地惊醒。
周朝阳看得眼眶发热——原来妈妈小时候，比她辛苦百倍。
\"偷看可学不会真本事哦。\"
某天训练结束时，苏念遥突然朝她藏身的方向笑道。她挽着被汗水浸湿的袖口走过来，发梢还滴着水：\"要不要一起练？\"
周朝阳红着脸从树后挪出来。
苏念遥牵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点：\"你的灵力很特别，但太急躁了。\"她示范着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像这样，把力量想象成溪水......\"
奇妙的是，当周朝阳跟着她的节奏呼吸时，体内暴烈的火焰竟真的温顺下来，化作暖流在经脉间流淌。
\"对，就是这样！\"苏念遥惊喜地拍手，发间鹅黄丝带随风飘扬，\"你学得比观里那些呆子快多啦！\"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朝阳望着少女明媚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妈妈后来所有的严厉，都是因为太清楚这个世界有多残酷。那些苛刻的要求里，藏着她当年摔过的每一跤，流过的每一滴汗。
就像此刻，小苏念遥正偷偷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却还在对她笑：\"明天还来吗？我教你御风术！\"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子，山间的晨雾渐渐散去，周朝阳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是时空即将修正的征兆。
\"姐姐，我该走了。\"她轻声说道，眼眶微微发红。
苏念遥正在擦拭木剑，闻言转过头：\"这么快？\"她小跑过来，发间的铃铛清脆作响，\"再多待几天好不好？我还没教你御剑呢！\"
周朝阳摇摇头，强忍着哽咽：\"时候到了......\"
话音未落，苏念遥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少女身上带着阳光和草药的气息，声音却温柔得不像十四岁的孩子：
\"那回去以后，要像以前那样和妈妈亲热啊。\"
周朝阳浑身一僵，猛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傻宝宝。\"苏念遥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你忘了妈妈最擅长观相术？从你拽住我衣袖那天起，我就知道——\"她贴着周朝阳的耳朵轻声道，\"你是我未来最珍贵的宝贝。\"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周朝阳强撑多日的坚强。她\"哇\"地哭出声来，把脸埋进小苏念遥的肩头：\"我想你......我好想那个会抱着我笑的妈妈......\"
苏念遥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忽然变得成熟而温柔：\"修行之路从来都不容易。妈妈对你严厉，是因为......\"她顿了顿，\"这世上能永远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的力量。\"
晨风吹散了她未尽的话语。周朝阳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现代的训练场。脸颊上还残留着被少女时代的母亲亲吻的温热，耳边回荡着最后一句话：
\"记住，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
\"妈妈永远是你的退路。\"
不远处，现实中的苏念遥正端着药膳走来。看到女儿泪流满面的样子，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张开了双臂
周朝阳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苏念遥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母亲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呜......妈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死死攥着苏念遥的袖子，像是怕一松手，妈妈又会变回那个冷冰冰的师父。
苏念遥眼眶微红，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是回到了从前：\"宝宝，妈妈知道......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她顿了顿，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是妈妈不好，对你太严厉了。\"
周朝阳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鼻尖红红的：\"真、真的吗？\"
\"真的。\"苏念遥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嘴角扬起熟悉的笑容，\"从今往后，妈妈陪你一起修炼，好不好？但你也要答应妈妈——\"她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像以前那样，天天缠着妈妈撒娇。\"
周朝阳破涕为笑，重重地点头，突然\"吧唧\"一口亲在苏念遥的脸颊上，响亮得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委屈都补回来。
\"真乖。\"苏念遥被逗笑了，眉眼弯成了月牙，\"走，回家，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还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女俩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朝阳蹦蹦跳跳地牵着妈妈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仰起小脸：\"妈妈，我遇到小时候的你了！\"
苏念遥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了然一笑：\"是吗？那......小时候的妈妈，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有！\"周朝阳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她还说，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妈妈也会永远保护我！\"
苏念遥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将女儿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嗯，她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