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瑶点头。
“哦对了，我刚才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雪姨娘第二次和梨娘的事扯上关系，公爹怕是不会放过她了。你准备好了吗？”
谢瑶问的，当然就是张梓禁有没有准备好把雪姨娘送走。
“放心，早就准备着呢。”张梓禁说。
……
两人所料不错，在确定梨娘留在侯府的第二天晚上，张安就来了主院。彼时的余氏正在算账，见他来了，不咸不淡道：
“侯爷终于舍得来了？不去陪着你的美娇娘和宝贝儿子了？”
这次是张安理亏，听余氏阴阳怪气，他也没有翻脸，反而笑着道：
“这几天辛苦夫人了，还在看账呢，该多休息才是。”
余氏这段时间确实受累了。她穿着一件暗青色褙子，下搭一条月白暗纹罗裙，抬眼时，眼下青黑浸着倦怠，淡淡一层脂粉也遮不住。闻言，她声音发哑道：
“多谢侯爷体恤了。”
张安走过去，坐在余氏身边，难得温声开口：
“夫人在算什么？本侯帮你算。”
余氏嗤笑一声，把账本朝张安一推。
“侯爷想看就看吧，正好是梨娘母子的开销呢。”
不等张安说话，她就又道：
“知竹院偏了些，既然梨娘要留下，侯爷看要不要给她们换个院子。还有梨娘正式开脸，谦哥儿上族谱，这些也需要侯爷来定日子。”
张安见她的话里全是刺，也有些无奈了。
“这些夫人定吧。”
余氏没应声。
张安也不在意，又道：
“今日礼部已经把繁哥儿和三公主的日子定下来了，在十月初五。”
闻言，余氏终于看向了他，惊讶道：
“这么赶？”
“是啊。”张安无奈点头。
“他俩的亲事不同于寻常赐婚，毕竟已经……”
张安没说下去，但余氏当然听明白了。她看着张安，有些委屈：
“侯爷，繁哥儿平日里虽然糊涂了些，但侵犯公主的事定然是不敢做的啊。他这是被人算计了啊。”
嘉佑帝当时查出事情是李云缨自作自受以后，为了保住皇家颜面，并没有把这件事公布出来。所以张安夫妻虽然知道李云缨喜欢张梓禁，但并没能顺藤摸瓜的想到幕后之人是张梓禁。
所以听余氏这么说，张安也只能叹息。
“我知道，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你多劝劝繁哥儿，让他别那么大怨气，上公主毕竟是荣耀的事。”
其实按照张安的性格，原本是要呵斥余氏几句“教子无方”的，但这次梨娘的事是他理亏，如今也难得心平气和了一回。
闻言，余氏冷笑一声：
“繁哥儿的哑巴亏吃也就吃了，可梨娘的事呢？他们母子虽已经入府，但追根溯源，侯爷就打算到此为止了吗？”
张安闻言，不禁也沉了脸：
“当然不。等这两天忙完，本侯就要着手查清此事，定不放过幕后倒轨之人。”
“侯爷不必查了，我已经弄清楚了。”余氏说。
“是谁？”张安立刻问。
“白若雪。”
余氏的眼中泛着冷光，说的一字一句。
……
寒酥院，雪姨娘正在看书，明月走过来，替她拨了拨灯芯，然后开口劝道：
“姨娘，天黑了，早些休息吧。晚上看书伤眼。”
雪姨娘闻言，合上手里的书，道：
“也好，那就休息吧。”
可寒酥院的灯还没熄，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一脚大力的给踹开了。
“白若雪，你给我滚出来。”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雪姨娘和明月对视一眼，同时听出这是张安的声音。
“奴婢去看看。”
明月说着，就往门外跑去。可还没等她跑出门，张安就冲了进来，一脚把她踹到了一边。
雪姨娘知道早晚有这一天的，如今倒是格外淡定。她重新系好雪青色襦裙的细带，又随手扯过米色披风披好，然后对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明月道：
“这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她说话的功夫，张安已经冲到了跟前。不等雪姨娘穿好鞋袜，下床给他请安，张安就薅住她的领子，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啪”，张安一个耳光狠狠甩在雪姨娘脸上，她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雪姨娘抬眼，目光平静的看向张安，声音仍然淡淡的。
“侯爷，不知妾身做了什么，让您深夜特地跑一趟，还如此动气？”
“贱人，你还敢问。竟然算计本侯，简直找死。”
张安越说越气，还想再打雪姨娘一巴掌。但这一次，雪姨娘避开了。
她往后挪了挪，坐在地上嘲讽的看向张安。
“看来侯爷知道了，。是梨娘说的，还是您和夫人查到的？呵，算了，都不重要了。”
雪姨娘竟然就这样承认了。张安愣了一下，随后更加怒不可遏。
“你……”
张安喘着粗气，指着雪姨娘破口大骂：
“白若雪，本侯待你不薄，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货，为何要如此算计我？”
闻言，雪姨娘嘲讽的笑了：
“待我不薄？那侯爷，妾身的两个孩子呢？”
张安又是一愣，若不是雪姨娘提起，他险些忘了他和面前的女人曾有过两个孩子。
“翎哥儿的死，本侯也很痛心，但他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旧事重提？如此胆大包天的挑起侯府的妻妾之争，你就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听着张安如此轻飘飘的问出这个问题，雪姨娘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可笑着笑着，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侯爷你有子女七八个，自然可以不在乎我的翎哥儿和未出世的那个孩子。可妾身只有他们，他们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过是找了个梨娘给夫人不痛快，没伤及任何一人的性命，妾身错哪儿了？”
她的声音无比平静，一点听不出歇斯底里。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才更让人听出了一股绝望。
可张安管不了这些，他现在只觉得愤怒和荒唐。
“本侯说了，翎哥儿的死只是个意外。还有，你一个妾，如何与夫人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
雪姨娘大笑着，可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
“当年翎哥儿死的时候，脖子上的掐痕侯爷是忘了还是没看见？我的翎哥儿是被人在池子里掐死的。”她终于冲着张安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