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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扉大开,夜风灌了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在汗湿的皮肤上,冷得刺骨。
莉莉丝蜷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躯壳。
冷风拂过,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终于从麻木中清醒。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月光被乌云遮蔽,一如她此刻的心境,阴沉、压抑,却燃烧着一点不肯熄灭的火。
“江景衍...”她低声呢喃,语气含怨:“早晚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她撑着地面,摇晃着站起来,却发现地板上有一滩水迹。
从小到大,她从未弯腰擦过地板,她是贵族之女,更是是未来王妃,连指尖都不曾沾过冷水。
可现在,她沉默地走向浴室,取出一条干燥的浴巾,红着眼,蹲下身,一点一点,擦干地上的水迹。
或许以前的莉莉丝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擦地板,竟然是因为一个让她无比讨厌的男人。
没人可以让莉莉丝喜欢,可现在却有一个人,让她发自心底的厌恶。
......
莉莉丝收拾好房间后,走到窗边,低头望去,下方距离地面足有十多米,峭壁般的墙体光滑无饰,唯有几根细弱的藤蔓随风摇晃,根本不足以承重。
她心头疑惑:江景衍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悄离开的?
可就在带着恨意的疑惑中,她想起自己还没和江景衍交代,让他要为自己做的事。
“Scumbag!”莉莉丝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几乎冲破理智。
可她知道,此刻的冲动毫无意义,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底已恢复冷冽清明。
她必须冷静,必须比任何人都走得更远,算得更准。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落在空荡的床沿。
莉莉丝在微光中醒来,发丝凌乱,眼底却无半分迷惘。
“咚咚咚!”敲门声轻轻响起,女仆的声音温软传来:“莉莉丝公主殿下......”
“今天不用服侍我穿衣服了。”莉莉丝直接打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补了一句:“以后也不需要。”
不是任性,而是本能的抗拒,或许江景衍的触碰,哪怕只是想象旁人靠近、伸手替她系扣抚发,她都会泛起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而后,她换一条黑色长裙,裙摆垂地,衬得她身形修长而孤傲。
发丝挽成简洁的髻,唇染朱红,眼线微挑,一举一动皆是精心雕琢的高贵。
镜中的她,完美无瑕,冷艳不可方物。
昨夜的颤抖、屈辱、崩溃,仿佛从未存在。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队女仆早已在廊下候着,齐齐躬身。
“公主殿下,古戈尔大人已在餐厅等候。”
莉莉丝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走下楼梯,穿过长廊,步入那间金碧辉煌的古典餐厅。
古戈尔早已起身相迎,见她进来,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柔笑意。
“莉莉丝,你身体好些了吗?脸色看起来比昨日好多了。”
“多谢古戈尔大人的关心,”她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得体,眼底却无波澜:“已经好多了。”
古戈尔看着她,满眼爱意,他自然想不到,昨夜,就在这守卫森严克丽菲尔,江景衍是如何对待他心爱的未婚妻。
莉莉丝落座,姿态优雅地展开餐巾,轻轻铺在膝上,她执起叉子,切下一小块松露煎蛋,送入口中。
古戈尔坐在对面,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光是看着她用早餐,便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她的一举一动都如宫廷画作中的贵族典范,克制、精致、优雅、高贵。
可无人知晓,她平静外表下翻涌的思绪,早已逆流成河。
她一边咀嚼,一边在心底冷然回溯昨夜的每一个瞬间。
要是古戈尔没有在那时敲响她的门,要是他没有问出那句“我和江景衍谁更好”,要是她没有说出那些话......她会不会,就不用承那些?
这时,古戈尔关切道:“莉莉丝,今天的早餐合你的口味么?”
莉莉丝抬眸,对上古戈尔关切的眼神,露出一个浅笑:“今天的早餐我很喜欢。”
古戈尔怔了怔,随即笑道:“你喜欢就好。”
他哪里知道,她此刻的笑,不过是将昨夜的屈辱,一并咽进了胃里。
“等会,我陪你去散散心。”古戈尔望着她,语气温柔道。
“嗯。”莉莉丝轻应一声,唇角微扬。
早餐结束不久,一名仆人恭敬走近,在古戈尔耳边低语。
“古戈尔大人,族长吩咐您稍后去一趟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古戈尔闻言,眉头微蹙,他刚答应陪莉莉丝外出,父亲却偏偏此时要见他,一时进退两难。
他正欲开口解释,莉莉丝已先一步轻声道:“古戈尔大人先去见族长吧,家国之事为重,我和你的时间还很长。”
声音温软,语气温顺,仿佛全无半分怨怼。
古戈尔心头一暖,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原以为她会不开心,可她却如此体贴识大体。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欣慰,觉得她不只是有外貌美,内在更美,未来定能成为辅佐他的贤妻良母。
“等我回来,一定补上。”古戈尔柔声许诺,转身离去。
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莉莉丝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如面具剥落。
她起身,未带随从,径直走向江景衍所居的东翼庭院,她这样光明正大地前往,反倒没有人会乱想。
可庭院空寂,房门虚掩,屋内陈设未动,却早已人去楼空。
她站在门口,指尖冰凉,见女仆长来到眼前,便问她:“奥菲娜,江先生和他的女伴们呢?”
奥菲娜微微躬身:“江先生一早就离开了克丽菲尔,说是家中有急事,已经乘航班回国了。”
莉莉丝听见这话,手不可察觉地一颤,指节泛白,仿佛要捏碎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她感觉委屈极了,要不是女仆长在这里,她都想蹲在地上哭一哭。
能让一个人感动,江景衍做得到,能让一个人生气,他显然也很在行?
或许可以说,没人比他更懂如何影响一个女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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