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被凌初染那双淬了冰的眼睛盯着,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他“咚”一声跪在地板上,膝盖撞得生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比起自家夫人的怒火,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凌初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还在气头上:“今天下午,是谁非要组这个局?啊?”
“霜儿唱歌助兴,又是谁没头没脑说人家开了原唱,平白惹得萧夙朝不高兴?”她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谢砚之的头埋得更低,“萧夙朝打从一开始,就是想看霜儿穿那身狐狸装,可那又怎样?赔罪本就是被冤枉的一方提要求,你照做就是!”
“祁司礼为了脱困,泼了水在霜儿裙子上——整件事里,霜儿做错了什么?”凌初染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甚至为了帮你们哄萧夙朝,连渡酒这种事都做了,结果呢?谢砚之你转头就说人家娇贵?”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谢砚之心上,也砸在澹台凝霜紧绷的神经上。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萧夙朝怀里,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西装前襟,把脸埋在他颈窝处,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
那哭声带着浓浓的委屈,断断续续,抽噎得几乎喘不上气,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幼兽。
萧夙朝环紧双臂把她圈在怀里,掌心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安抚。听着凌初染的话,再感受着怀里人颤抖的哭声,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寒意。
好啊,真是好得很。
顾修寒、谢砚之、祁司礼……他不发火,真当他是泥捏的,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萧夙朝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连澹台凝霜的哭声都小了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吓到。
暴君模式,正式上线。
他抬眼看向缩在角落的祁司礼,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祁司礼,去再定些烈酒,要最烈的那种。”
祁司礼被那眼神扫得浑身一哆嗦,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应了声:“哦。”话音刚落,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时候要最烈的酒,哪是要喝,分明是要算账了。可他哪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往门口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顾修寒站在一旁,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他看着萧夙朝眼底翻涌的戾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是真把这位爷逼到绝境了,今天这事,怕是没法善了了。
澹台凝霜哭了许久,声音都带上了浓重的鼻音,身体也因抽噎微微发颤。她往萧夙朝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温热的颈侧,哑声吐出一个字:“冷。”
萧夙朝心头一紧,立刻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墨金色大氅。天鹅绒的面料厚重保暖,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他轻柔地披在澹台凝霜肩上,将边缘仔细掖好,随后拦腰将人抱起,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
澹台凝霜顺势跨坐在他腰间,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身上。毛茸茸的狐耳蹭着他的下颌,身后的尾巴也无意识地缠上他的腰,像是在汲取安全感。
萧夙朝抬手顺着她的长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汗湿的鬓角,声音低哑而温柔:“这样暖和些了?”
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脸颊在他衣料上蹭了蹭,像在回应。
萧夙朝眼底漾起一丝怜惜,抬手刮了刮她泛红的鼻尖,随即抬眼看向门口,声音陡然转冷:“祁司礼,回来。”
刚摸到门把手的祁司礼一个激灵,连忙转身:“朝、朝哥?”
“朕记得,凡间的酒都是十二瓶为一组。”萧夙朝指尖在澹台凝霜后背轻轻画着圈,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定白酒,度数最高的那种,先来三组。”
祁司礼心里“咯噔”一下——三组就是三十六瓶,还专挑最烈的白酒……这位爷哪是要喝酒,分明是要拿酒“行刑”啊!他不敢多问,只能苦着脸应道:“是……”
说完便转身一溜烟跑了,生怕晚一步就要被这低气压冻成冰雕。
顾修寒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偷偷瞄了眼地上还跪着的谢砚之,暗自叹气——今晚这关,怕是真要脱层皮才能过了。
澹台凝霜在萧夙朝怀里趴了许久,哭声渐渐歇了,只剩下偶尔的抽噎。她把脸从他颈窝抬起来,鼻尖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祁司礼……他泼我水,我的裙子……”
那语气里满是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眼看新一轮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萧夙朝一看这架势,心都揪紧了,连忙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指腹轻轻擦去刚冒出来的泪珠,声音放得又柔又哄:“别哭别哭,乖宝,不哭了。”
他另一只手紧紧环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温声细语地哄:“不就是条裙子吗?回头让尚衣局给你做一百条、一千条,什么样式的都有,比那条好看百倍千倍,好不好?”
“祁司礼那混小子不懂事,回头朕让他给你赔罪,让他把全京城的绸缎庄都包下来,任你挑任你选,嗯?”
怀里的人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毛茸茸的狐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萧夙朝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把这小祖宗哄住了,不然这眼泪再掉下去,他真要把祁司礼那小子的皮扒了。
萧夙朝低头吻了吻澹台凝霜汗湿的额发,抬眼时眼底已无半分温度,对着地上的谢砚之冷冷吐出几个字:“谢砚之,滚起来。”
谢砚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撑着地板起身,膝盖麻得发颤,却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欸。”
话音刚落,祁司礼就抱着个沉甸甸的酒箱进来了,箱子“咚”地放在茶几上,里面的玻璃瓶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刚喘了口气,就见澹台凝霜忽然拽了拽萧夙朝的衣领,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我也想喝。”
萧夙朝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不容置喙:“你胃不好,别想着喝酒。”
澹台凝霜撇撇嘴,往他怀里缩了缩,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哦,那你抱我。”
萧夙朝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顺了顺她背后的狐毛尾巴,随即扬声道:“江陌残。”
暗卫统领江陌残应声从阴影里现身,单膝跪地:“属下在。”
“拆瓶酒,泼祁司礼身上,记得泼匀些。”萧夙朝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喏。”江陌残领命,伸手就要去拆酒箱。
祁司礼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别别别!朝哥!我那是被当时的情形逼的啊!再不泼那杯水,您老的气消不了,我们几个都得遭殃不是?”
萧夙朝没说话,只抬眼给了夏栀栩一个眼神。夏栀栩立刻上前,一把摁住祁司礼的肩膀,他顿时动弹不得。
就在江陌残拧开酒瓶时,澹台凝霜忽然伸手揪住了萧夙朝的耳朵,力道不算轻:“我说过了,我不喜欢闻酒味儿。”
萧夙朝疼得嘶了一声,连忙去掰她的手:“松松手,乖宝,耳朵要被你揪掉了。”见她没松劲,他连忙放软了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讨饶,“别别别,朕怕了怕了还不行吗?放开祁司礼。”
夏栀栩闻言,立刻松开了手。祁司礼揉着肩膀,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偷偷给澹台凝霜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还是霜儿姐靠谱,不然这瓶烈酒泼下来,他今晚怕是要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了。
萧夙朝被揪得耳朵发红,却半点不敢恼,只低声哄着怀里的人:“好了好了,不泼了,都听你的。”他捏了捏她的指尖,“气消点了没?嗯?”
澹台凝霜把脸埋在萧夙朝颈窝,闷闷地吐出一个字:“没。”
萧夙朝指尖一顿,顺着她的长发柔声问:“那是生他们几个谁的气?告诉朕,朕替你罚他们。”
怀里的人却忽然直起身,狐耳竖得笔直,眼神清亮地看着他:“生你的气。”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萧夙朝,你今天晚上睡御书房。”
说着,她扬声对一旁的夏栀栩吩咐:“夏栀栩,去把御书房的床榻撤了。”
夏栀栩愣在原地,看看脸色沉下来的萧夙朝,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澹台凝霜,进退两难。
萧夙朝眉头紧蹙,伸手想把她拉回怀里,声音急了几分:“今晚预报有雷雨,你确定要赶朕走?”他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讨好的哄劝,“朕错了昂,真的错了。原本就是想借着由头,给谢砚之那个混小子一个台阶下,没成想会闹这么大,让你受委屈了……”
澹台凝霜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心里那点气其实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她被他这副难得的慌张模样逗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却故意板着脸,半晌才松口:“好吧,勉强原谅你了。”
她说着,张开双臂,像只求抱抱的小猫:“要抱抱。”
萧夙朝心头一松,连忙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低头在她发顶狠狠亲了一口,哑声笑:“遵命,我的乖宝。”
怀里的狐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毛茸茸的暖意,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风波,仿佛都随着这声“抱抱”烟消云散了。
顾修寒看着两人和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刚在心里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
下一秒,就听萧夙朝冷飕飕的声音响起:“不泼酒了,改灌酒。来人。”
话音未落,夏栀栩与江陌残已如鬼魅般上前,一人一边架住顾修寒,谢砚之刚想躲,也被江陌残反手摁住,祁司礼更是被夏栀栩死死按在地毯上,三人呈“大”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陌残转身拆开酒箱,“啪”地拧开一瓶白酒,浓烈的酒气瞬间散开。夏栀栩则慢悠悠从袖中摸出几枚银针,指尖转得飞快,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个小太监,已在三人头顶各悬了个装满水的气球,薄薄的乳胶绷得紧紧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唔——”顾修寒刚想挣扎,江陌残已捏着他的下巴,将瓶口狠狠怼进他嘴里,冰凉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灌下去,呛得他眼泪直流。
凌初染、叶望舒几人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方才还想着劝两句,可看萧夙朝那眼神,分明是动了真怒,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三人遭罪。
澹台凝霜窝在萧夙朝怀里,本想看看热闹,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他侧脸上。灯光勾勒着他利落的下颌线,鼻梁高挺,连抿紧的唇线都透着股凌厉的俊朗——这家伙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都挑不出半分丑态。
她心里莫名有些郁闷,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指尖划过他微蹙的眉峰,小声嘟囔:“你真帅。”
话音刚落,她忽然凑上前,在他微凉的薄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只偷腥的猫,迅速缩回他怀里。
萧夙朝浑身一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低笑出声,大手猛地覆上她胸前柔软,力道带着几分惩罚性的揉捏:“小狐狸精,就知道勾朕。”
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哑得能滴出水来:“刚才还罚朕睡御书房,现在又来撩拨,嗯?”
澹台凝霜被他捏得轻颤,伸手去推他,脸颊却蹭得更红,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腰,软乎乎的绒毛扫着他的手腕,反倒像在撒娇。
地上的三人被灌得晕头转向,听着头顶这亲昵的动静,心里更是苦不堪言——这位爷撒气归撒气,能不能顾及一下他们这些“阶下囚”的感受啊?
澹台凝霜被他捏得脸颊发烫,却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应了声:“昂。”
萧夙朝低笑一声,指尖划过她胸前的狐毛领口,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朕还没正经看过你穿这狐狸装的样子,起来,让朕好好瞧瞧。”
“不要。”澹台凝霜把脸埋进他颈窝,刚说完就被他伸手挠了挠腰侧。她最怕痒,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哈哈哈哈哈痒!萧夙朝你耍赖!不许挠了!”
萧夙朝手下没停,唇角噙着笑追问:“让不让朕看?”
“就不让。”澹台凝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去拍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手腕。
“行啊。”萧夙朝抬眼看向地上,声音陡然转冷,“继续灌。”
江陌残得令,立刻抓起另一瓶酒往谢砚之嘴里塞。辛辣的白酒呛得他直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心里把这对祖宗骂了八百遍——这哪儿是罚他们,分明是拿他们当调情的道具!
萧夙朝瞥了眼地上快要断气的谢砚之,皱眉对江陌残道:“太温柔了。”
凌初染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忍不住别过脸——这还叫温柔?谢砚之都快被灌得背过气了,这位爷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澹台凝霜笑得差不多了,见谢砚之实在可怜,连忙抓住萧夙朝的手:“别挠了!让你看还不行吗?”她喘着气,眼底还泛着笑泪,“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夙朝立刻抬手示意停手,江陌残和夏栀栩默契地松开了手。地上三人瘫在地毯上,像三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什么条件?”萧夙朝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指尖还在她腰侧轻轻摩挲。
澹台凝霜拢了拢微乱的狐毛裙摆:“让他们三个给我道个歉,你把你的大氅拿走——还有,不许再灌他们酒了。”
萧夙朝挑眉:“分明是三个条件,宝贝,你这筹码可不成立啊。”
澹台凝霜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腹肌上狠狠掐了一把:“现在呢?成立了没?”
“嘶——”萧夙朝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握住她的手,讨饶道,“成立了成立了。”他扬声对江陌残和夏栀栩吩咐,“去给他们拿三把椅子。”
夏栀栩应声而去,江陌残则默默收拾起地上的酒瓶,偌大的包间里总算安静了些,只剩下澹台凝霜整理裙摆的窸窣声,和萧夙朝落在她身上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
夏栀栩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搬来三张梨花木椅,轻轻放在地上。
凌初染见状,赶紧上前扶起瘫软的谢砚之,半拖半架地把人安置在椅子上。她回头看了眼萧夙朝怀里的澹台凝霜,飞快地递过去一个眼神——眼底藏着感激,带着几分“大恩不言谢”的默契。
澹台凝霜接收到那眼神,心里暗自叹气——摊上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夫君,她是真没什么招数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夙朝伸手解开她身上的墨金色大氅,厚重的衣料滑落,露出底下那身猩红的狐狸装束。他指尖划过她肩头的狐毛,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朕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澹台凝霜深吸一口气,从他腿上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站定。
暖灯落在她身上,猩红的缎面泛着柔亮的光泽,领口的狐毛衬得她脖颈愈发白皙,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纤细笔直。身后的狐尾轻轻晃动,蓬松的绒毛扫过脚踝,那双狐耳竖着,配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竟真像只灵气逼人的小狐狸。
她有些不自在地攥着裙摆,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从发顶一路扫到脚尖,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灼热。
萧夙朝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方才只匆匆瞥了几眼,此刻细看才发现,这衣裳竟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每一处剪裁都恰到好处,把她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他忽然低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果然……朕的宝贝穿什么都好看。”
澹台凝霜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抬脚轻轻踢了下他的膝盖:“看完了没?”
“没。”萧夙朝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再让朕看会儿。”
地上的三人好不容易缓过劲,见这架势,识趣地闭紧了嘴。顾修寒偷偷碰了碰祁司礼,用口型说:“看来咱们是真多余。”
祁司礼连连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别再灌酒,让他们当背景板都行。
澹台凝霜被他看得浑身发烫,抬手捂住胸口,嗔了句:“坏蛋。”
萧夙朝挑眉,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手拿下来。”
那边祁司礼、顾修寒、谢砚之、康时绪四人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都闪过同个念头——这狐狸装也太勾人了,回头必须给自家夫人也安排上,保准让她们穿上试试。
时锦竹、叶望舒、凌初染、独孤徽诺却莫名打了个寒颤,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夫君那发亮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澹台凝霜这一身,怕是让这群男人动了歪心思。
“不错。”萧夙朝的目光黏在澹台凝霜身上,喉结滚了滚,“转个圈。”
澹台凝霜咬着唇,不情不愿地转了半圈。猩红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狐尾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惹得萧夙朝低笑出声。
顾修寒赶紧用眼神示意叶望舒,挤眉弄眼的——咱们也买一件?
叶望舒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凌初染却一眼看穿谢砚之的心思,没好气地哼了声:“买买买,你敢买,我就敢穿。”
时锦竹无奈地拍了下祁司礼的胳膊:“行了,别盯着看了,回头我穿还不行吗?”
康时绪最直接,凑到萧夙朝身边:“妹夫,这衣裳哪儿买的?给个链接?”
“没链接。”萧夙朝慢悠悠地把玩着澹台凝霜垂落的发丝,“朕让尚衣局的绣娘量身做的。”
康时绪咂咂嘴:“行吧。”
萧夙朝忽然扬声:“朕一共做了五件,款式各不同,都让人拿过来了,就在更衣室里。”
这话一出,四个女子脸色齐齐变了。凌初染咬着牙站起身,率先往更衣室走——穿就穿,谁怕谁。独孤徽诺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时锦竹和叶望舒对视一眼,也硬着头皮挪步。
萧夙朝看着她们的背影,对怀里的澹台凝霜笑道:“另外四个款式,朕各留了一份,落霜已经送去养心殿了。”
澹台凝霜听得眼皮直跳,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萧夙朝,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连她们的份都备着,合着今晚这场闹剧,就是为了让我们穿这些奇装异服给你看?”
萧夙朝捉住她作乱的手,往唇边亲了亲,笑得坦荡:“不然呢?朕的宝贝穿什么都好看,她们几个穿了,正好凑成一局,热闹。”
正说着,更衣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凌初染走在最前面,身上穿了件银灰色的狐装,领口的狐毛是罕见的烟灰色,裙摆裁成不规则的形状,走动时像有月光在上面流淌。她本就性子飒爽,穿上这一身,倒添了几分野性的媚。
谢砚之看得眼睛都直了,刚想吹声口哨,就被凌初染一个眼刀瞪了回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独孤徽诺紧随其后,她选了件月白色的,狐毛是雪一样的白,裙摆长及脚踝,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配上她清冷的气质,像只误入凡尘的雪狐。
顾修寒看得喉头滚动,悄悄往叶望舒身边凑了凑——自家夫人穿上,定也不输旁人。
时锦竹选了件湖蓝色的,袖口和裙摆都绣着缠枝莲纹,狐毛是浅浅的冰蓝色,衬得她肌肤胜雪。她本就温婉,此刻倒像只灵动的玉狐,看得祁司礼傻笑个不停。
最后出来的是叶望舒,她穿了件桃粉色的,狐毛是暖融融的粉白色,裙摆上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叮当作响。她本就娇俏,这下更像只娇憨的小狐狸,顾修寒看得心都化了,连忙上前扶她:“慢点走,别摔着。”
萧夙朝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叠房卡,在掌心轻轻拍了拍,挑眉看向众人:“时辰不早了,去吧。”
澹台凝霜瞅着那花花绿绿的房卡,又看了眼自家夫君眼底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故意叹了口气,冲凌初染几人挤眉弄眼:“姐妹几个的腰,今晚怕是保不住咯。”
时锦竹红着脸啐了一口,眼神却往祁司礼那边飘了飘,嘴上不饶人:“我们的还好说,反正他们三个今晚喝了不少,估计折腾不动。倒是你,”她促狭地眨眨眼,“你家这位清醒得很,你确定……你不会晕过去?”
“好了!”澹台凝霜脸颊发烫,伸手去捂时锦竹的嘴,“小嘴巴赶紧闭起来,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萧夙朝低笑出声,扬声道:“江陌残,让人把解酒药送上来。”
时锦竹一听就急了,指着萧夙朝道:“你这是打击报复!故意的吧?”
萧夙朝没理她,率先拿起一张烫金的房卡,上面印着“VIp总统套房801”。他捏着房卡在澹台凝霜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危险:“那又如何?”
他抬眼扫过祁司礼三人,慢悠悠补充道:“对了,你们几个的房间里,朕让人点了合欢散,还备了一杯鹿血酒。”
这话一出,祁司礼、顾修寒、谢砚之三人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不等江陌残把解酒药递过来,三人就主动上前,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有这等好事,傻子才不喝。
时锦竹看得气结,抬脚就往祁司礼小腿上踹了一下:“祁司礼!你出息了啊!”
祁司礼嘿嘿笑着躲开,伸手去牵她的手:“夫人息怒,咱们也该去休息了。”
顾修寒也揽住叶望舒的腰,低声道:“走吧,晚了就赶不上‘好戏’了。”
凌初染瞪了谢砚之一眼,却还是任由他牵着手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回头冲澹台凝霜做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
澹台凝霜被看得心头发慌,刚想往后躲,就被萧夙朝拦腰抱起。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咬一口,声音哑得能滴出水来:“轮到我们了,乖宝。”
狐尾的绒毛扫过他的手臂,软得人心头发颤。澹台凝霜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萧夙朝,我后悔了……”
“晚了。”萧夙朝低笑一声,抱着她大步往电梯口走,“801房,今晚咱们不天亮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