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西心猛地一紧，旋即转念一想，白谱昨日入画，今日应该未出画。她下班前和唐沁瑶通过话，这会儿她还在长途飞机上。至于穆宸光，根本不会联系她，更不可能发觉她没回家。其他人就算联系不到她，也没啥大事。
只是身无分文，又无手机支付，她扯扯柳善仁袖子，“我刚发现我手机落办公室了，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
“小县城酒店条件落后，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住我家。二楼客房，不比酒店环境差。”柳善仁道，“而且，让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见她一脸为难，柳善仁道：“有什么顾虑吗？若不愿意，我也可以把你送回诸洲。”
“都这么晚了，那也太麻烦你。”关小西道。
“我把你带来北临，自然应平安把你送回去。一点不麻烦，不用跟我客气。”柳善仁道，“要不，你先看看房间，再作决定。”
客房将近三十平米，带独立卫浴。床上放置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是柳母方才放的，看来他们早就做好让关小西留宿的准备。
“房间不久前装修过，你看这环境，能接受吗？若觉得不习惯，我这就送你回家。”柳善仁道。
他们如此盛情款待，关小西实在不好意思辜负这一片心意。
“柳善仁…”
“要不，你跟天耀一样，叫我善仁吧。”柳善仁耳尖微红。
“善仁，谢谢你让我留宿。”关小西道，“你们家氛围真好，叔叔阿姨又亲切又热情。”
柳善仁笑道：“你看看还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不用了，很周到。”
“那早点休息。”柳善仁道，“对了，明早，要不要看日出？”
关小西点点头，“好。”
旭日东升，火红圆球慢慢从遥远海面升起，映照出海水清透湛蓝的色调，层层浪花扑向沙滩，一派勃勃生机之景。
“昨晚睡得好吗？”柳善仁道。
“挺好。”关小西道，“这是我第一次在海边看日出。”
“感觉怎么样？”
“朝气蓬勃，神清气爽，难怪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关小西眉眼弯弯，若不是她眸子仍时不时掠过一丝忧伤，柳善仁几乎要认为，她的阴霾已被驱散。
“小西，你还在为出画后遗症的事烦恼吗？”柳善仁道。
听他提起这事，关小西眸光黯淡几分。
“你别太担心，我之前也有后遗症，现在不也没事了。”柳善仁道，“联盟医院医疗水平一直飞速进步，相信你的症状，会治好的。”
“我现在连小白和沁瑶也不敢靠太近，生怕伤到他们。”
“我昨晚很仔细地想过，《雨林战歌》那幅画，你作为灵魂容器，失去意识。云淼灵魂离体，未能立即恢复神智。出画后你长期昏睡，因此才会误伤穆哥。但是，当你意识完全清醒，再没伤过人。”柳善仁道，“你会伤人，应该和做灵魂容器有关。”
“这可说不准，毕竟，《幻梦空间》里发生的事，我也几乎记不清了。”
“这幅画我在联盟论坛研究过，带有强烈精神攻击。许是这原因，才导致你失忆。”
关小西手指拨弄沙滩上的细软白沙，嘟囔着：“是吗…”
“我猜你不开心，除了出画后遗症，还因为穆哥吧？”
“我能理解他的做法，换成是我，说不定也会疏远他。”
“你不会。”
他语气笃定，关小西眨眨眼，诧异回看他。
“那次，我把天耀伤得很重，他一点没怨我。你和穆哥，感情绝不比我和天耀浅。你不是故意的，他不会怪你。”
“你怎么知道？”
柳善仁心里某处被莫名触动，她一定没发现，穆宸光视线几乎无时无刻粘着她。
“将心比心，就算哪天，天耀无意伤害我，我绝不会怪他。”
“但是，打从我醒来，他就不搭理我。我努力讨好他，试过各种方法，都没用。有一段时间，他为躲我，接连带人入画。”
“你有没有问过他原因？”
“我曾想过，是不是在《幻梦空间》我做过什么惹恼他。但想不起来，他也不愿和我沟通。”关小西道，“我想不出别的可能，只有我捅伤他，所以他不愿再接近我。”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突然变这样，你很难过吧？”
“我很想他…实在难受得紧，就悄悄看他一眼，想办法和他说上一句话。”关小西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不过，我会尽量习惯。”
她话音带着苦涩，柳善仁垂下眼帘，“小西，如果有一天，天耀忽然不理我，我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除非他亲口说出能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我认为他一定有苦衷。”
“你是让我像之前那样刨根究底吗？”关小西立即摇头，“不可以，他可能还会用带人入画的方式躲我，太过危险，我宁愿保持现状。”
“不如，给彼此一点时间。你别胡思乱想，不管穆哥因何疏远你，相信，总会冰释前嫌。”
“善仁，你人真好，谢谢你耐心开导我。”关小西道，“我没什么朋友，能认识你，真幸运。”
柳善仁脸上泛起红晕，磕巴道：“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关小西和他说起昨日在图书馆茶水间听到的对话，抿了抿唇，“是我没把工作做好，连累同事，给大家添麻烦。”
“怪不得你下班后会独自在街上闲逛，突然要来海边，还动不动说怕麻烦我。”柳善仁安慰道，“小西，人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以后注意点便是，别把她们话放心上。”
此时，柳善仁电话铃音大响，来电显示“秦天耀”。
“我接个电话。”
柳善仁走到一旁，刚滑动接听键，倏地把手机拉开耳朵距离，即使如此，仍能清楚听见秦天耀在话筒那边咆哮：“柳善仁！你搞什么鬼？！穆宸光都要把诸洲翻个底朝天！你居然把人家姑娘拐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