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溪看见笔直的跪在自己面前的合欢,用法力把她扶了起来。虽心痛万分,但也是了解自己姐姐的。若是违背她的心愿,救了出去,她依旧想方设法的回来。虽然姐姐不会巫术,智力却很高。这一点净溪是不及的!
她拍着手里的印说:“这是玉玺?”
合欢笑,说:“玉娥聪慧,这是我前些天调换出来的。都城是守不住了,你们和凝缤汇合,去找堇韫。我这有一封信,月寰还小,若是离国被荡平,就让堇相、堇韫他们选择贤能的人为帝。国不能无主!”
净溪说:“皇室也没有其他人了。若是一些老顽固知道了,岂不是让你背了骂名?”
“骂名又如何?只要贤能者,能为百姓计。这个骂名,我是甘愿的。”
“若是…… 若是贤能的是一个女子,岂不是女帝了?姐姐,你认为到时又有多少人支持?”净溪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样说,便脱口而出了。
合欢愣了一下,而后灿然一笑:“女人为帝有何不可,只要有足够的才能,足够的威望。谁又能反对?反对的不过也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净溪听着合欢的豪言,也笑了:“姐姐当真有志气。”
“你呀,怎的边哭边笑。快擦了眼泪,快走吧!让四个芳带着你去找月寰,你们都出宫。”
合欢转身对四个芳说:“宫里的线,你们都知道,出去就收拢。而后让一部分人掩护你们出宫…… 走密道吧!”
净溪说:“姐姐莫担心,我会一些惑人的小法术。这个…… 你要好好拿在手里,莫要离身。”
合欢看着净溪放在自己手里的一叠的符篆,她看不懂。但感觉有几张,似乎藏着巨大的能量。就像天雷滚滚,又像海里巨涛,有感觉如芒在背,千万利刃寒光闪烁,引得她起了一身鸡皮。
岑夫子并没有进凤仪宫里,他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排斥他。让他的魂体极不好受,他很想见见合欢。然她如今是皇后,他修行的功夫还不到,见不得。终是遗憾!
正遗憾,就看到净溪眼眶红红的,带着四个芳出来了。
“怎么?她不跟着走?”
“岑…… 岑……夫子…… ”四个芳听到说话声,见“来人”的形状似乎像岑夫子。又见脚步着地,战战兢兢的喊着。
“被您猜对了!我们去找月寰吧!姐姐们莫怕,如今夫子也是修行人了。一直在玉水村修行,小有所得。”净溪耐心的给四个芳解释。
还是垂芳更稳重些:“二小姐,岑夫子您们跟我们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走吧。”岑夫子说道。
而后一路上,垂芳带着净溪他们去找月寰,其余三个芳放了信号。皇宫里合欢的眼线,看到了信号,都悄悄的朝着信号所指的地方去。幸而这段日子,宫中混乱。线人们悄无声息的离开,恁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净溪他们来到了月寰住的宫殿,这里离皇帝比较近。他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垂芳已经明白了二小姐的不凡。然装作不知,带着他们进到了殿里。
远远的净溪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躺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
“糟了太子又生病了,这寝殿里竟然没有人。皇上…… ”
“未必是皇上。或许是别的人,莫要紧的,垂芳姐姐带路,去凝缤家。”净溪把治愈符篆戴在月寰的身上,而后把他抱了起来。也不知皇宫里是谁,竟然使用这样阴毒的手段,残害一个孩子。幸好她来了,可惜来的还是迟了些,神魂有些损伤。这孩子太小了,想必智力上多少会有些欠缺。
但,没关系。她也好,她师父也好,就连九畹如今也是能够治这个病症。这皇宫里,竟然也有懂…… 不,不是懂。是有人有能耐拿到符篆,看样子是相师一脉的。这,就有意思了!
净溪心下有了猜测,她多少听过凝缤说过姐姐和那个人的恩怨。这个太后,果然是祸国之根!
不管净溪当下思绪纷飞,也疾步的跟着垂芳,在宫门口和另外三个芳汇合了。垂芳让三个芳去部署,线人们送到边城。而后她带着净溪和岑夫子前往岑府。
岑夫子对皇宫去岑府的路是不熟的,快到岑府的那条街了,岑夫子突然说:“莫走这边,跟我来。这边更近,直接能到我的院子。”
垂芳掉头直接跟着岑夫子走,一路上她想抱太子,可惜二小姐不撒手。她害怕二小姐累着了,却不曾想,那么瘦弱的二小姐,到现在没有喘气声,她已经气喘吁吁了。
“凝缤!”岑夫子看到正要带着毓儿出门的凝缤喊道。
“爹!净溪!垂芳…… 这是…… 快,进来。”凝缤见状,抱起毓儿,直接进了院子。这一处后门,是她爹岑夫子开的。很是偏僻,专门为凝缤和岑夫人开的门。岑府虽然不若别的世家,把女子看的十分严。然也算是足不出户了,岑夫子生前不愿拘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于是有了这一道门。
进到了院子,垂芳和岑夫子跟凝缤讲了所有的事。净溪忙着给月寰结阵养魂,等净溪结完阵,凝缤已经去见了岑家主,而后安排了去边城的车马。
这些时日,不少的人离开都城,四处逃窜。就连王家也走了,岑家一直在等,堇相他们都已经出发了。岑家是在等太子!
如今太子来了,岑家便开始准备了。
净溪把姐姐交给她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塞给了凝缤,凝缤疑惑的说:“这是?”
“你自己看,你们好好护着太子走。”
“你不走?”凝缤问。
净溪默语,望着皇宫的方向。凝缤懂了,净溪是不放心合欢。这样也好,合欢有净溪护着,他们也放心些。
凝缤这才定心看信,而后面色骇然,尤其怀里的那块锦布包裹的东西。瞬间让她感到滚烫——这烫手的山芋,也只有好友才如此洒脱的交给她了!
很快凝缤他们准备走了,岑家主让净溪住在岑府也别客气。他们已经知道了净溪的独特之处,也见到了璟惪,所有的不可思议都化为平常的:“还在就好。”
净溪看着走了半数人的都城,忽而感到萧瑟。她一个人走遍了都城,时而有人看着一个黑瘦的小子,边吐血边逛街。净溪一个芳都没有留:“你们帮不了我。”
我也帮不了姐姐,这是命,这是劫。
可,她依旧想尽人事,哪怕被反噬也在所不惜。
这个阵,也不知道能抵挡几时…… 净溪眼睛里都是落寞,自小修法,却无法圆满,这便是因果?
泰王死了,死的很离奇。据说是做噩梦惊吓而亡,太后昏死过去。醒来后让相师们查,查去查,没有在泰王府查到什么。却查到了都城有阵法,而后太后命令他们破阵。
净溪看着他们破阵,许多一瞬间白头的。最后破出了个小缺口,净溪流着泪,叹道:时耶?命耶?
她走了,去边城。
前一天又见了姐姐,合欢见到净溪来,温柔的说:“你怎么…… 你自小身体就弱,莫要如此糟蹋身体。玉娥,走吧。姐姐是甘之如饴的。”
她不太懂姐姐的执着,就像别的人不太懂她的执着。明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姐姐为何要面对死亡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