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辉阳的案件陷入死胡同。
刘运良打算继续和田国富手下一起督查,至于孙连成那里暂时先不用处理。
祁同伟让刘运良去了解也只是确定那段录像是否准确。
以及李达康是否说谎。
是不是在监控里看似说着贷款事情,其实是在说其他事。
这种事情简直太常见了,特别是当到达一定层次的人,当知道自己脑袋上有个摄像头时候,重要的话一般都会绕过,哪怕在讨论也不会在摄像头下说重要事情。
所以那段录像,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
随着祁同伟安排完这些后。
他刚挂断电话,正当他准备挪开屁股下班之时,没想到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祁同伟脚步微微一愣。
从显示上来看,是王安全打来的。
很显然,仅仅一天时间,因为省厅、纪检的直接调查,临西县珐琅厂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
此时外面已经落下夕阳。
别看现在只是夕阳落下,但七八月的天本身黑的有些晚,时间上早就到了下午七八点左右。
祁同伟已经因为刘运良刚才的汇报加班一个半小时,再不下班他快饿死了。
“我先下班,路上边走边说吧。”
说着,祁同伟再次起身,离开座位。
.......
电话里,王安全的声音有些着急,如果只是一般的案件显然不会在晚上打扰到祁同伟的。
王安全说道,“临西县的珐琅厂已经查到眉目了,具体原因也不简简单单是什么某某主任违规将生意做到自己家里,看到珐琅厂赚钱了,于是新开一家珐琅厂,让自己的亲戚去干。”
“当然这里面也确实有这种行为。”
“其实刚到临西县,几个违规人员听到是省里直接介入吓的当场坦白。”
“说确实是他们做的,这才导致珐琅厂陷入资金短缺之中,不过他们也有狡辩理由,说是珐琅厂原本就拖欠工资已经有好几月,加上资金流通上一直迟迟贷不来款项,几个主任不能白白放着珐琅厂的牌子不用。”
“而刚好那时候正在组建珐琅厂乡,于是才另起炉灶,让自己的亲戚去干珐琅厂,并将大部分珐琅厂的订单给了他们几人的亲戚。”
“资金短缺,不发工资?这怎么没人说呢?”
此时的祁同伟借助夜色,一路在马路上开着车,车里直接将手机扩音。
路边的霓虹灯和街景飞快闪过,而这又让他忍不住陷入沉思之中。
“我怀疑这件事!”
王安全拔高嗓音,然而在说到关键时候,又将声音放缓了下去,“这件事可能和城市银行有关!”
“嗯!?”
祁同伟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之前珐琅厂的老板他还亲自有见过,毕竟事关一千人的群体闹事事件,他关注一些倒是情理之中。
自大风厂闹事之后,省里确实很久没有出现过规模如此大的闹事了。
一个珐琅厂能有千人规模,还是私企,这可是很难得的。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情况造成这么大厂无法发出工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王安全说道,“就在一年之前,当时的珐琅厂还算发展的十分不错,可是有一天,珐琅厂内突然出现分歧,珐琅厂厂长认为应该寻求突破,但珐琅厂工人协会却寻求利益,稳固发展。”
“两种发展的不统一,导致当时珐琅厂厂长与工人协会下赌约,如果引进国外设备后,接不到单子,那他珐琅厂厂长退出自己大部分股份,并给予厂里工人协会持有。”
“这个说是工人协会,其实就是工人们能够维权的地方。”
“这家珐琅厂看似私人企业,其实前身是军改民,以前的军用设备制造变成了珐琅加工,工人持股的制度是在军改民后就已经开始执行。”
“虽然珐琅厂落地临西县算是二次重建,以前的珐琅厂已经破旧不堪,但为了能够让以前的技术工人能够安稳扎根,厂长依旧是沿用了以前的惯例。”
“等等,这两个利弊点在哪里,工人持股也好,厂长持股也罢,总归都是想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他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祁同伟打断了王安全的话,他现在要明白珐琅厂的内部矛盾是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清楚知道,造成现在围场,工资发不出,甚至有可能破产是为什么。
这珐琅厂一定程度上和大风厂的问题有点相似。
不过这里面并不牵扯大风厂地皮涨价问题,目前看来只是员工和老板之间的某种矛盾而已。
王安全也是一个明白人,祁同伟一般不听什么客套话,也不愿意听那么多的专业名词,“简单来说,厂长想要上市,引进国外最新产线,拿下上市指标,工人则是觉得上市这个问题离他们太过遥远,并且国外产线不是说几百万几千万就能引进。”
“国外是自动化设备,如果大规模引进还会导致工人失去工作,老一辈的人那时候讲究的都是一个工作吃到死,医疗、孩子上学都想企业承担。”
“甚至他们希望未来的孩子也能进入珐琅厂。”
“珐琅厂厂长突然想用他们这些股东的利益去引进让他们失业的设备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珐琅厂里基本都是工人持股,如果设备一旦采购,工人利益绝对会受到影响,所以大多数人选择不掏钱。”
“而且上市指标能不能达成他们也不太相信。”
“于是珐琅厂厂长迫于无奈最终决定自己冒险,将自己和支持自己增加新生产线的人所持股份抵押城市银行。”
“预计贷款6个亿,用于珐琅厂的上市计划。”
祁同伟听到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呢,他做的似乎没错吧,既然员工不相信企业能够上市他们要保证自己的利益,那厂长自己抵押贷款,去购买新设备,上市后他能得到更多的钱,这显然很合理。”
王安全语气着急,“可城市银行压根没有给任何资金,甚至在银行内部已经审批之后,城市银行依旧在珐琅厂与国外商谈购买合作时违规断资,造成与国外已经签约后,设备却无法购买问题,当时珐琅厂除了需支付国外高昂违约金之外,还要归还银行庞大利息。”
“为了不让厂里产生混乱,珐琅厂厂长隐瞒这个消息长达半年之久,直到原本计划三月初的年底分红一拖再拖后,工人这才得知是新产线出现问题导致工资无法发放,珐琅厂厂长将短期内得到的资金全部在补赔偿款,之后才闹出珐琅厂生意被别人抢走,千人堵厂,索要工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