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榷场中央那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
上面依稀能看见“边境”二字。
“殿下，眼下……”
赵琙欲言又止，他知道秦逸此刻的心情定然不好受。
“无妨。”
秦逸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朝廷没有货物支持，咱们就自己找。”
赵琙一愣，不解其意：“殿下，您的意思是……”
秦逸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那几位取暖的村民。
“你们，可知道附近哪里有部落？”
老者迟疑了片刻，答道：“往北……穿过这片戈壁，再走上两日，便是塔塔尔部的草场。”
“塔塔尔部？”
秦逸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备马！”
秦逸当机立断。
赵琙大惊：“殿下，不可！”
“漠北不比中原，各部落之间纷争不断，您孤身前往，太过危险！”
“孤身？”
“赵将军，榷场事务由我全权负责，莫非你想临阵脱逃？”
赵琙脸色一变，连忙跪倒。
“末将不敢！”
“末将愿随殿下前往！”
秦逸不再理会赵琙，翻身上马。
双腿一夹马腹，赤骊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直奔草原。
赵琙无奈，只得带着几名亲兵，紧随其后。
一路向北，风沙愈大。
狂风裹挟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一路风波，他们终于抵达塔塔尔部的边缘。
还未靠近，便听见一阵悠扬的马头琴声。
少女清脆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
秦逸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篝火旁，一位身着兽皮的少女，正抱着马头琴。
她长发披肩，眉眼间透着一股野性之美。
“吁——”
秦逸勒住缰绳，示意众人停下。
歌声戛然而止，少女警惕地望向这边。
“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戒备。
秦逸翻身下马，缓步上前。
“我们是中原来的商人，想与你们做笔买卖。”
少女上下打量着秦逸，目光中带着审视。
显然不信。
“商人？”
“我怎么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商人？”
秦逸微微一笑。
“我们初来乍到，姑娘自然没见过。”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不知姑娘可否引荐一下贵部的首领？”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秦逸。
“你想见我们首领？”
“是做什么买卖的？”
“牛羊，皮毛，所有你们有的，我们都要。”
秦逸语气平静。
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中原人。
以往瞧见的那些商人，都躲在护卫身后和他们交流。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家伙，真帅！
“你等着。”
少女说完，转身跑进毡房。
片刻后，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在少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男子面容粗犷，目光锐利，一看便知久经沙场。
“父亲，就是他们，说要和我们做买卖。”
少女指着秦逸说道。
男子走到秦逸面前，沉声问道：“你们是中原的商人？”
“正是。”
秦逸拱手道。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塔塔尔部首领，巴图。”
男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巴图首领，幸会。”
秦逸微微颔首。
“我们此番前来，是想与贵部互通有无，互惠互利。”
巴图打量了秦逸一番，开口：“中原人狡诈，我如何信你？”
秦逸不慌不忙：“首领多虑了。”
“大周和漠北开放通商的消息想必首领都知道了。”
“我等自边境榷场而来，所求不过是公平交易。”
“如首领不信，可派人随我们前往榷场，一看便知。”
巴图沉吟片刻。
“如今漠北雪灾，部落也缺乏物资。”
“若是能用皮毛换些吃食，日子也好过一些。”
他打定主意后，缓缓开口。
“好，我便信你一次。”
巴图看着秦逸。
“但若你敢耍花样，休怪我不客气！”
秦逸淡淡一笑：“首领放心，我们中原人，最讲究诚信。”
几日后，塔塔尔部的牧民们，赶着牛羊，来到了榷场。
周围的村民见榷场内真来了牧民，全都涌了上来。
消息传开，附近的其他部落，也纷纷带着货物，前来交易。
原本冷清的榷场，顿时热闹起来。
赵琙握着巴图送来的马奶酒，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
他实在没想到，九殿下竟有如此魄力。
仅凭一己之力，便让这杳无人烟的榷场，重新焕发生机。
更让他惊讶的是，一些闻着味道来做生意的商队，竟然带来了茶叶。
甚至还有盐和铁器！
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殿下，这铁器……”
赵琙面露难色，“朝廷严禁铁器流入漠北，这……”
秦逸猛猛喝了一口马奶酒。
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铁器，眼神深邃：“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
“今榷场初开，正需这些货物来吸引各部。”
“只要能让榷场繁荣起来，些许铁器，算不得什么。”
“父皇怪罪，我一并承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赵将军，你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余的，本王自会处理。”
赵琙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末将遵命！”
秦逸满意得点了点头，又灌下一大口马奶酒。
草原上的酒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喝这么急，当心把魂醉在草原上。”
“我叫其木格，你叫什么？”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秦逸的身后响起，是那天草原上唱歌的女孩。
“在下秦逸，多谢贵部相助。”
“不要客气，大家都是相互帮助。”
“灾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其木格拽着秦逸坐在草地上，拖着下巴，呆呆地看着落日。
微风划过，带着花香的发尾扫过秦逸喉结。
“你看！”
其格木拉着秦逸。
“看，坠日在我的眼睛里。”
秦逸闻声望着她的眼眸，满是落日的余晖。
兴许是被秦逸盯着有些不自然，其格木站起身，俯在秦逸耳边。
“其实我有点喜欢你了。”
秦逸被这主动的少女逗弄得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又喝了些酒，后背居然有些燥热。
后撤半步撞翻了烤火的铜盆。
“跑什么？你衣裳沾了马粪。”
她扯开秦逸的领口，呼吸喷在锁骨。
“我们草原规矩...”
她的手指贴着秦逸汗湿的胸膛下滑。
“弄脏了别人的夕阳，要拿体温来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