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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明军按着事先商量好的路子,分成几大股子人马,跟下饺子似的往农民军营地里钻。见人就砍,碰着帐篷营房就点火,整个营地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火光冲天,照得半边天都红彤彤的。

高杰带着自家亲兵,直奔李自成住的那几间民房。这老小子在巢车上盯了好些日子,早就摸清了李自成的作息。那李闯王有个习惯,每天清早起来都要耍一趟青龙剑。虽说看不清脸,可那身形步法,准是他没跑!

眼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高杰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悔不该当初经不住邢善喜那骚娘们的勾搭,干了那档子糊涂事。如今李自成兵强马壮,眼瞅着就要成气候。要是当初没离开,现在咋说也得比刘宗敏那龟孙子地位高!

高杰伸出右手大拇指比划了比划距离,气得直嘬牙花子。最远的炮也够不着那地界儿,要不然哪用得着今儿个费这牛劲!

高杰那伙子人还没冲到民房跟前,胡茂祯就骑着快马\"嘚嘚嘚\"地奔回来,脑门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滚:\"将军,屋里头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日他先人!中计咧!\"高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就喊,\"撤!快撤!\"

明军骑兵赶紧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慌慌张张往原路退。可哪还来得及啊!

四周\"轰轰轰\"的号炮声跟炸了锅似的,来时的路早叫农民军堵得严严实实。铁砂子、箭矢\"嗖嗖\"地往人堆里扎,跟下雨似的。高杰咬着后槽牙,带着骑兵硬生生冲开第一道防线,结果刚喘口气,迎面就撞上农民军的大队人马。

高杰心里头直骂娘:李自成这龟孙子,啥时候学会玩这一手了?

火把\"噼啪\"作响,照得四下里明晃晃的。高杰眯缝着眼一瞅,对面队伍当间儿竖着杆老高的帅字旗。旗子右边绣着\"帅标威武副将军\"几个小字,中间是个簸箕大的\"党\"字。再往旗下细看,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李自成中军营里那个出了名的\"乱点兵\"党守素!

党守素骑在马上,咧着大嘴直乐:\"哎呦喂!这不是翻山鹞子嘛!胆儿肥了啊,敢来劫俺们大营?\"说着还拿马鞭指了指高杰的脑袋瓜子,\"先摸摸你那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脖子上长着吧!\"

夜风\"呼呼\"地刮,吹得火把直晃悠。远处传来几声夜猫子叫,听得人后脊梁发凉。高杰心里头\"咯噔\"一下:今儿个算是撞上硬茬子了!这党守素带的人马,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铁甲在火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光。

火把照得通亮,高杰眯眼一瞅是党守素,心里反倒踏实了。想当年在闯营那会儿,自个儿是前锋营主将,党守素不过是个亲兵护卫队的小队官,算个啥玩意儿?高杰心里直撇嘴:就这?老子一刀就能把这小子劈下马!

还没等传令呢,又是\"轰\"的一声号炮响。左边杀出谷可成那老小子,右边窜出来辛思忠,后头还跟着张鼐那龟孙子。好家伙,这是给老子摆了个四面埋伏啊!

高杰把心一横,手里大刀\"唰\"地往前一指:\"弟兄们跟老子杀出去!督师的大军马上就来接应咱!\"这话一半是给弟兄们壮胆,另一半也是瞧不上党守素。想当年离开闯营时,党守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毛头小子,如今能有多大能耐?

高杰心里头直打鼓:今儿个这阵仗,怕是要栽跟头!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高杰跟李自成那可是实打实的表兄弟,早年间在老八队里头也是数得着的猛将。这后生长得浓眉大眼,个头儿又高,模样儿又俊,在军营里头格外扎眼。李自成原先的婆姨邢善喜管着钱粮,这女人生得标致,在军营里头也是个惹眼的主儿。

有阵子李自成让高杰去劝降同乡贺人龙,高杰跟贺人龙书信往来倒是勤快,可那贺人龙就是不肯归顺。李自成心里头犯嘀咕,怕高杰起了二心,就把他从前锋营调回来管中军。这一调可坏事了,高杰跟管钱粮的邢善喜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子一长,俩人就勾搭到一块儿去了。

李自成这人不好酒色,可邢氏耐不住寂寞,跟高杰暗通款曲。高杰心里头直打鼓,生怕东窗事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邢氏跟亲信投奔了贺人龙。这还不算完,反过来对着昔日的弟兄们挥起了屠刀。

火把照得四下通明,高杰这才看清楚,党守素领着的是中军标营里最精锐的虎卫军。虽说自家队伍也算能打,可这会儿被围在当间儿,弟兄们早就慌了神。后队变前队的阵型乱成一锅粥,眨眼的功夫就倒下一大片。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电光火石间就做出了决断。高杰让胡茂祯带人挡住党守素,自己领着亲兵反身杀向张鼐。这老小子心里头门儿清:既然农民军大营设下埋伏,那营里头准定空虚,往大营方向突围才是上策!

这场面,活像是掉进了马蜂窝,想跑都没地儿跑!高杰心里头直骂娘:早知道就该多带些人马!

张鼐那龟孙子就带了几千骑兵,后头也没跟着长枪方阵。其他几个方向可都布满了长枪兵,高杰要是往那边冲,准保叫扎成筛子。谁成想这老小子反其道而行,扭头就往大营杀去!

两边的骑兵顿时杀作一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高杰后头那帮农民军的长枪兵从三面压过来,跟铁桶似的越围越紧。眼瞅着就要被包了饺子,高杰的骑兵们急了眼,一个个红着眼睛玩命往前冲。张鼐那几千骑兵哪顶得住这股子狠劲,愣是被撕开个大口子。

高杰被自家骑兵裹在中间,跟阵风似的冲进大营,又从另一头窜了出去。那架势,活像是被狼撵的兔子,头都不带回地撒丫子就跑!

高杰带着他那点残存的骑兵刚如丧家之犬般消失在通往襄城的烟尘里,孙传庭枯槁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只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命令,让白广恩带着他那支同样残破不堪的几千火车营步卒立刻拔营,追上去接应,绝不能使高杰这支最后的机动力量被李闯一口吞掉;又命牛成虎领着前锋营剩下还能喘气的汉子,死死钉在汝州通往襄城的必经之路上——那道横亘在起伏丘陵间的坡梁,作为全军撤退的盾牌,掩护大队人马即刻启程,丢弃一切辎重,只求速退。牛成虎那张被风霜和硝烟蚀刻得沟壑纵横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珠扫过身后那些同样疲惫、眼中交织着恐惧与茫然的士兵,最终重重地一点头,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应诺。坡梁不高,但足以扼守这夹在嵩山与伏牛山皱褶里的狭窄通道,牛成虎像一头择人而噬的老狼,将手下仅存的火铳手、弓箭手和还能挥得动刀的精壮,连同几辆勉强能推上坡顶、当作临时壁垒的偏厢车,一股脑儿堆在了梁脊上,他本人则如同一块生了根的顽石,拄着卷了刃的长刀,矗立在阵前最显眼的位置,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坡下那片烟尘越来越近、如同黑色潮水般漫涌而来的追兵。

李过率领的农民军前锋像嗅到血腥的狼群,追得极快,马蹄踏起的尘土遮蔽了半片天空。他们冲到坡下,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发起了第一波凶猛的冲锋。坡虽不算陡峭,但仰攻之势天然不利,加上坡顶明军居高临下射下的箭矢和零星的火铳攒射,冲在最前的农民军如同撞上礁石的浪头,惨叫着倒下一片,攻势为之一滞。李过勒马在坡下不远,看着手下儿郎被那并不算高的土坡死死拦住,久攻不下,那张因连日追击而布满戾气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凶光毕露,厉声咆哮:“娘的!给老子把炮拖上来!轰!把那条土坎子给老子轰平了!”几门沉重却威力十足的虎蹲炮被连推带拽地弄到了阵前,炮口狰狞地抬起,对准了坡梁上那些负隅顽抗的身影。

“轰!轰!轰!”沉闷而致命的炮声撕裂了空气。灼热的铁弹丸如同来自地狱的冰雹,呼啸着砸向明军阵地。泥土、碎石、破碎的偏厢车木板、还有残肢断臂,在爆炸的烟尘中混合着飞溅!大蛋陈廷柱和几个同袍死死蜷缩在一辆被炸塌了半边、冒着焦糊味的偏厢车底下,头顶是噼里啪啦砸下来的碎石土块,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大蛋的脸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炮弹落地的巨大轰鸣和同伴压抑在喉咙里的粗重喘息。不知过了多久,炮击的间隙里,坡下骤然爆发出更为狂暴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火铳的轰鸣声也密集地响了起来!大蛋透过车底的缝隙向外瞥去,只见坡下硝烟弥漫中,无数穿着杂色袄衣的身影正手脚并用地向上猛扑!明军阵地上残余的火铳也疯狂地还击着,闪烁的铳口焰在昏暗中此起彼伏。突然,一发不知从哪边射出的铳弹,狠狠打在了坡下洼地里一丛茂密的枯草上,“噗”地一声,火苗猛地窜起!紧接着,火星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迅速沿着枯草、灌木蔓延开来!干燥的草木遇火即燃,洼地里瞬间腾起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浓烟滚滚,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并且顺着风势,不断向着坡下农民军进攻的方向蔓延!

坡下原本就狭窄的进攻通道,在两边烈火的夹逼炙烤下,瞬间变成了无法立足的炼狱。进攻的农民军士兵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皮肤灼痛,身上单薄的袄衣似乎随时会被点燃。进攻的势头再次被硬生生遏制,许多人本能地尖叫着向后退却,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火海。在后面督战的李过,眼见这煮熟的鸭子竟被一场邪火烧得翅膀扑棱,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拔出腰刀,刀尖直指那些退缩的士兵,声嘶力竭地狂吼:“退?!谁敢退一步?!老子剁了他!给老子冲!踩着火也要冲上去!违令者——杀无赦!”督战队雪亮的钢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后退的士兵被逼无奈,只能发出一片绝望的嚎叫,硬着头皮,踩着滚烫的地面,甚至冒着身上衣物被引燃的危险,再次转身,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冲向那道死亡坡梁!

大火终究不会持久。当洼地里最后一点可燃物化为焦炭,浓烟渐渐散去,坡梁前的地面被烧得一片焦黑,滚烫,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间或还有几处低矮的树桩冒着缕缕青烟。然而,这场意外的火劫,却也意外地烧光了坡下那些恼人的、阻碍冲锋的茂密荆条和杂草丛,地面反而变得“干净”了许多。趁着坡顶明军被刚才的炮击和火攻弄得阵脚松动、喘息未定,一直靠前指挥的张能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他猛地挥动手中一面猩红的令旗,急促如爆豆般的战鼓声瞬间在农民军后阵擂响!前面正在与坡上明军缠斗的士兵,在各级队官的厉声吆喝下,迅速地向左右两边分开,如同退潮般让开了中间的道路!紧接着,一支队形森严、杀气腾腾的队伍出现在缺口处——张能亲自组织的后营突阵军!

这支突阵军显然经过严酷的操练。第一排是密集的团牌手,他们左手将蒙着生牛皮、甚至是用浸透桐油的柳条荆条编织成的轻便圆盾(军中铁盾奇缺,匠人们就地取材,竟也造出了堪用的防具)死死顶在身前,护住头胸,右手紧握锋利的砍刀。第二排是长枪手,长达四、五米的粗硬长枪,枪头闪烁着寒光,稳稳地从第一排团牌手之间的缝隙中探出,如同毒蛇吐信。后面数排,砍刀与长枪交替,形成层层叠叠的死亡锋刃。再之后,是数排引弓搭箭的弓弩手,箭镞斜指向上,为前方冲击的锋线提供压制性的远程打击。整个军阵,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催逼下,顶着坡上明军重新组织起来的、虽然稀疏却依旧致命的箭雨、火铳铁砂、乃至偶尔轰鸣的佛郎机炮子,一步,一步,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沉默而坚定地向着坡梁顶端挤压过去!箭矢“夺夺”地钉在盾牌上,铁弹呼啸着掠过,不断有人中箭、中弹,惨叫着倒下,但整个军阵的阵型却如同磐石般稳固,倒下的空缺立刻被后排补上,前进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那沉重的、整齐的脚步踩在被火烧得滚烫松软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轰响。

当第一排团牌手的盾牌边缘几乎要触及坡梁顶端那简陋的土坎时,后方的战鼓声骤然变得如同狂风暴雨,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这是总攻的信号!“杀啊——!”憋足了劲的突阵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积蓄了万钧之力的巨浪,轰然拍向坡顶的明军阵地!在火铳闪烁的火光和箭矢破空的尖啸中,大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冲在最前面那些农民军士兵因极度亢奋而扭曲狰狞的面孔!游击将军张文耀嘶哑的吼声在阵地上回荡:“稳住!火铳齐射!震天雷!火药罐!给老子砸!”明军残余的火器再次喷吐出最后的火焰,士兵们奋力将点燃引信的黑乎乎的铁疙瘩和陶罐向着下方汹涌的人潮砸去!

“轰隆!轰隆!”爆炸在突阵军密集的锋线上撕开一个个血口,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飞上半空。然而,这拼死的反击仅仅迟滞了瞬间。付出了惨重代价的突阵军士兵,终于如同蚁群般攀上了坡梁顶端,狠狠撞在了明军赖以支撑的偏厢车阵上!手持砍刀的士兵抽出别在腰带上的短斧,疯狂地劈砍着偏厢车厚实的护板和车与车之间连接的铁链、绳索,木屑纷飞!持长枪的士兵则隔着车体,将长枪凶狠地刺向车上或车后躲藏的明军士兵!车阵后的明军也用长矛、大刀拼命向外捅刺、劈砍!双方在狭窄的车阵缝隙间展开了最血腥、最原始的肉搏!惨叫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呻吟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坡梁!

“大蛋!该咱们上了!跟老子杀出去!”负责反击的队官眼睛血红,挥舞着令旗发出嘶吼。一直蜷缩在车后、紧握着那根沉重大连枷的王顺,猛地一跺脚,脸上横肉跳动,他回头朝大蛋吼了一嗓子,随即挺起手中磨得锃亮的透甲锥,猛地拉开偏厢车后壁预留的小门,第一个如同出闸的猛虎般咆哮着冲了出去!大蛋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想也没想,抓起自己的大连枷,跟随着身边的同袍,从那狭窄的小门中鱼贯涌出,嘶喊着扑向车阵外密密麻麻的敌人!

车阵外瞬间变成了修罗场。王顺的透甲锥异常狠辣刁钻,专往敌人的咽喉、心窝招呼,瞬间就捅翻了好几个。大蛋抡圆了沉重的连枷,沉重的铁蒺藜头带着风声砸下,一个正挥斧砍车的农民军士兵脑袋如同西瓜般爆开!但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刀枪如林。大蛋只觉得左臂一麻,一柄砍刀划开了他的皮甲,鲜血瞬间涌出。他咬着牙,反手一记大连枷横扫,砸断了一个敌人的小腿骨。身边的同袍不断倒下,王顺更是被几杆长枪同时刺中,壮硕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被挑飞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没了声息。大蛋目眦欲裂,刚想冲过去,后背又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被枪杆狠狠砸中,眼前一黑,踉跄着扑倒在地。混乱中,他只看到无数的腿脚在身边践踏、奔跑,喊杀声、惨叫声似乎变得遥远。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浑身的力量正随着伤口流出的温热液体飞速流逝,意识也如同沉入冰冷的泥沼,越来越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一瞬,他恍惚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碾过地面,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生。一阵剧烈的颠簸和更加清晰、如同奔雷般密集的马蹄踏地声,将大蛋从濒死的昏沉中硬生生震醒!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而晃动。他看到无数的马蹄,裹着泥浆和血污,如同黑色的潮水,正从自己身边、甚至身上踏过!是农民军的大队骑兵!他们终于冲破了牛成虎拼死构筑的防线!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掉落在不远处的、那根沾满了血泥的大连枷,可手臂像灌了铅,沉重得连抬起一丝都做不到。全身冰冷,只剩下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麻木的钝痛,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目光无力地扫过这片刚刚经历了地狱洗礼的战场,尸骸枕藉,断枪残旗,血水在低洼处汇成暗红的小溪,一些尚未死透的伤兵在尸堆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就在这尸山血海、人间地狱的背景下,一队盔甲鲜明、气势格外剽悍的骑兵,簇拥着一面醒目的“罗”字大旗,如同旋风般从他面前疾驰而过!

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身披精致的山文甲,头盔上的红缨在奔驰中剧烈飘动。他手中握着一杆造型狰狞、带着倒刺的狼牙槊,面容年轻却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狠厉与剽悍。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那年轻将领的侧脸,如同烙铁般猛地烫进了大蛋混沌的脑海!是他!那个在破城时惊鸿一瞥、面容酷似自己早逝父亲的农民军头目!不!不是像父亲!大蛋那濒临枯竭的意识深处,如同划过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那张脸……那张脸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他失散多年、生死不知的亲弟弟——二蛋!

“二蛋——!!!”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近乎回光返照般的力气猛地从大蛋胸腔里爆发出来!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所有能量,扯开早已干裂、沾满血沫的喉咙,拼尽全力喊出了那个深埋心底、尘封多年的乳名!那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力量的呼喊,在战场短暂的喧嚣间隙里,竟异常清晰地回荡开来!

疾驰中的罗虎,正挥槊欲指挥骑兵冲击前方隐约可见的明军第二道混乱防线,这声凄厉的呼喊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耳膜!他浑身猛地一震!那熟悉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呼唤,仿佛来自遥远的、早已被他刻意遗忘的童年角落!勒紧的缰绳让胯下战马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人立而起!罗虎猛地勒住马,那双惯于杀戮、冷硬如铁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和惊悸。他霍然回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身后尸横遍野的坡梁上急速扫视,狼牙槊的槊尖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厉声喝问:

“谁?!谁在喊二蛋?!是哪一个?!”

兵马呼啦啦地过去咧,后头的队伍还没跟上,战场上静得跟鬼城似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死人,罗虎骑着马兜了两圈,连个能喘气的都没瞅见。他心说,莫不是耳朵听岔了?正要扬鞭催马去撵队伍,眼角却扫见左边不远处的死人堆里趴着个伤兵,那只血糊糊的手还在微微动弹。

罗虎一骨碌翻下马背,踩着黏糊糊的血泥,小心凑到那人跟前。只听那伤兵嘴里气若游丝地念叨着:“二蛋……二蛋……”罗虎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蹲下身子,两手托住那人肩膀,轻轻翻了过来。

这一翻不要紧,罗虎登时头皮发麻——那人浑身是血,肚子上破了个大窟窿,肠子都淌出来了,裹着泥巴和血痂,活像一截烂麻绳。那张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乌青,眼窝深陷,活脱脱一副死人相。可罗虎再一细看,心里猛地一揪——这不是别人,正是他失散十多年的亲哥,陈廷柱!

“大蛋!哥!”罗虎嗓子都喊劈了,使劲摇晃着怀里的人,“大蛋!陈廷柱!你睁眼看看我!”

好半晌,大蛋才又睁开眼,瞅着二蛋那张熟悉的脸,嘴角咧了咧,想笑又没力气笑出来。可那笑还没挂住,就僵在脸上,嘴唇哆嗦着,气若游丝地问:“大……娘……三蛋、四蛋……他们……在哪儿呢?”

这一问,可把罗虎给问住了。是啊,大和娘,还有四蛋,如今在哪儿呢?

大蛋眼里突然冒出一丝亮光,像是回光返照,又挣扎着问了一遍:“二蛋……大和娘……在哪儿?”

罗虎喉咙发紧,眼眶子发热,可这会儿哪敢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哄他:“哥,你放心,大和娘都好着哩,四蛋也活蹦乱跳的,都等着你回去哩。”

大蛋听了,脸上松快了些,微微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地问:“二蛋……你咋……从了……”

话没说完,可罗虎心里明镜似的——大蛋是想问,你咋从了贼?

是啊,搁以前,他们陈家虽不算大富大贵,可好歹有田有房,日子过得去。大蛋当年被拉去秦军当杂役时,家里还能吃饱饭。可大蛋哪知道,自打他和三蛋走后,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先是旱,后是蝗,再后来连树皮都啃光了。一家人实在活不下去,只能出去逃荒。最小的五蛋,还没走到河南,就病死在半道上。后来遇上过路的农民军,一家人被冲散,罗虎和三蛋稀里糊涂跟着队伍走了。三蛋命薄,没熬过军营里的瘟病,早早咽了气。至于大和娘,还有四蛋,这些年是死是活,罗虎连个信儿都没有。

想到这儿,罗虎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砸下来。可大蛋这会儿眼巴巴瞅着他,等着他回话哩。

罗虎刚想问问陈三咋样了,突然瞅见大蛋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眼珠子也开始发直,心里咯噔一下,急得直吼:“大蛋!你给老子撑住!我这就喊人来救你!”可大蛋脑袋一歪,早就没气儿了,身子软塌塌的,跟抽了骨头的死狗一样。

这时候,罗虎的亲兵们发现他没跟上,赶紧折回来找。一瞅这架势,全都傻眼了,愣愣地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罗虎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狗日的都杵着干啥?等雷劈呢?赶紧过来搭把手!”

几个亲兵手忙脚乱地跑过来,罗虎红着眼珠子下令:“赶紧把俺哥送回去,找王尚义那老倌儿,就说老子求他,无论如何得把人救活!”

领头的亲兵心里直打鼓——这人肠子都流出来了,脸白得跟纸似的,哪儿还有救?可嘴上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大蛋往马背上一搭,几个人护着,一溜烟往营地方向奔。

罗虎翻身上马,狠狠抽了一鞭子,带着剩下的人去追已经跑远的大队骑兵。副手黑奎那帮人早就没影了,只剩下马蹄子扬起的黄土还在半空飘着,跟烧荒的烟似的,呛得人直咳嗽。罗虎心里憋着火,马鞭子抽得啪啪响,恨不得立马追上队伍,可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大蛋那张惨白的脸,还有那句没问完的话——你咋从了贼?

是啊,他咋从了贼?这世道,不跟着贼,还能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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