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戛然而止。
卧室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白幼薇的回忆。
沈时序推门而入，看见坐在床边，哭得不能自拔的白幼薇。
沈时序弯腰，蹲下，和白幼薇目光平视。
手帕上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流出的泪，被轻轻擦去。
泪眼朦胧间，白幼薇看见了沈时序。
“哭得真难看。”看似嫌弃的话，语气却是带了疼惜的。
深埋在记忆中的话语，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是你吗？”她看着沈时序，问出一个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问题。
“对不起，薇薇，我食言了。”拇指轻轻拭去她眼尾的泪，沈时序抬手，将人抱满怀。
白幼薇在他的怀里，尽情哭着。
他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就好像许多年前，他离开小溪之前，遗忘的那个安抚和拥抱，在这一刻，重新进行着。
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沈时序并没有让她哭太久。
“不哭了，哭多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白幼薇红着眼睛，贴着沈时序的胸口，问出心中疑惑。
“故事很长，让我想想，要从哪里讲起。”
故事其实很短，十五岁那年的盛夏，沈时序被送到荣城赵妈的老家，为了保护他，对外宣称是蒋祁年在荣城过暑假。
在那里，沈时序认识了比自己小一岁的白幼薇。
在相处中，两人产生了朦胧的好感。
那时候的沈时序，有一个名字，叫“阿年”。
“阿年”来去匆匆，离开荣城的那天，白幼薇哭得很厉害。
两人约定，“阿年”回到燕都后，他们写信联系。
在鸿雁往来中，白幼薇对“阿年”的感情，越来越深。
她甚至不确定，对这个叫“阿年”的小哥哥，是喜欢还是什么。
但那时的她知道，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收到回信的时候。
这种信件来往，整整持续了一年。
再之后，“阿年”彻底消失。
紧接着，白幼薇跟着外婆搬离了老家，再之后，便彻底断了和“阿年”的联系。
过去的那些事情，沈时序讲得很简短，但白幼薇完全明白了。
“所以，当年，你用了蒋祁年的名字，所以，我以为的蒋祁年，其实是你沈时序。”
沈时序扶着她的肩，沉声道：“抱歉，和你通信一年后，我遭遇了绑架，救回来后，就失去了一段记忆。”
那段丢失的记忆，正是他和白幼薇认识的时间。
“那现在呢，你完全想起来了吗？”
沈时序摇摇头，“还是记不清。”
“那这封信呢？你是故意试探我的？”
沈时序拿过桌上的那封信，“余薇你应该听说过。我不确定这封信里面的薇薇，到底是不是你。曾经，我把余薇当成了这封信里的薇薇，所以，我和余薇交往。后来，她为了救我而死，我答应过她，照顾她的妹妹。薇薇，对不起，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想着，如果必须要结婚，那就结。至于这个人，我爱不爱，根本不重要。可是，三年的相处，在我们分开之后，我才发现，我早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爱上了你。薇薇，我知道，我错过了我们之间的太多太多，我漠视你的需求，冷漠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没有给你一个完美而盛大的婚礼。时至今日，你不原谅我，我都认下。但是，你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我无法忍受。薇薇，我承认，我早就爱上你了。”
沈时序看着白幼薇，倾心诉说着自己的情思。
“对不起的话，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哭。当然，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不同意复婚，那就说明是我还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没有让你放心地把自己再次交给我。薇薇，我错得太离谱，只是祈求你，再给一次机会，能让我站在你的身边。”
“沈时序，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包括你说你是阿年哥哥，只凭借这一封信，我不相信。”
白幼薇逐渐冷静下来，“我们之前来往的其他信件呢？”
沈时序有预想她会问这个问题，但现在，他还不想在白幼薇面前戳破蒋祁年的谎言。
“信件被收起来了，不在老宅这边。改天我拿给你。”
“沈时序，先送我回去吧，我需要单独一个人，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情。”
沈时序将白幼薇送回公寓，确认她的身体无恙后，方才离开。
从公寓出来的沈时序，给蒋祁年打去电话。
“三哥，有什么急事找我吗？”他最近在忙着摄影展，和白幼薇的见面，只能见缝插针。
沈时序看着这个和他关系最好的表弟，问：“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蒋祁年：“三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阿年，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我们两个年龄差距最小，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我记得从小到大，我这个当哥哥的，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但是，阿年，人总是要长大的，通过谎言得到的爱情，一旦被戳穿，还会有结果吗？”
沈时序知道他听得明白。
“我最后说一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三哥，我没拿你的东西啊，要怎么还你。”
“阿年，幼薇并不知道你冒认我的名义，哄骗她和你谈恋爱。我希望，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之前，你主动离开。”
“凭什么！三哥，薇薇喜欢的是我，从最开始到现在，我们分开，也是因为你从中作梗。三哥，你凭什么让我退出，让我离开。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我和薇薇之间的小三！”
“小三不小三的，我根本不在乎。幼薇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我们有三年的婚姻生活基础，你离开的这些年，幼薇有找过你吗？没有，一次都没有。阿年，在我和幼薇之间，根本就没有你存在的空间。”
“三哥，薇薇爱的是阿年，而我就是阿年。”
“阿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了那些信件，而后，欺骗幼薇，在大学期间和她谈恋爱。”
“三哥，难道你就没有骗过她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