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人?!”周伯仲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你何时成的婚?我竟不知?还有,你哪日定的亲?我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不把他当做好友了?订亲不与他说,成婚也不与他说!
可若是不把他当做好友,今日又为何约他来此地探讨天文?
韩云商瞪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怎这般好信儿?问那么多作甚?”
话落,他拉着温晏宁坐下,让人招呼来小二,又叫了好些招牌点心。
周伯仲喊了几声嫂子,然后落座,心中直叹活久见。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云商和女子待在一块儿?
安排好温晏宁,那两人便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
温晏宁除了喝茶、吃点心,也插不上话,他们谈话的内容她都听不懂,真真是无聊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茶楼里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洒在了已经睡倒在雅间软榻上的美人儿身上。
周伯仲见时间不早了,便站起身来,对韩云商说道:
“今日与韩兄一番探讨,收获颇丰,只是天色已晚,我便先告辞了。”
韩云商也站起身来:“改日再聚。”
将人送至门口后,韩云商折返,走到屏风后面。
只见一身粉色广袖流仙裙的温晏宁侧卧在软榻上,身姿曼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边,她的眼眸紧闭,睫毛又长又浓密,小巧的鼻梁下,是一张娇嫩的嘴唇……
韩云商在榻边坐下,目光扫过她发间华美的簪子,腕上的金镯和玉翡,满意的勾了勾嘴角,随后在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自己命中注定的人,怎么会是她呢?
他想起自己几次占卜,每一次的结果,都明晃晃指向温晏宁……
看着她漂亮、恬静的睡颜,韩云商一时之间忘了喊醒她。
突然,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韩云商怕对方发出大动静,就走到了屏风外面。
月七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刚要开口说话,他把修长的手指放至嘴前,示意他噤声,然后抬抬下巴,让他出去说。
月七会意,跟着他走出了雅间。
“怎的如此慌张?”
韩云商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
月七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国师让您速回,与他一同进宫。”
听到“进宫”二字,韩云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为何事?”
月七凑近了一些,耳语:
“西北边境与邻国起了冲突,陛下的意思是主动出兵攻打,众朝臣的意思是只守不攻,听说争了一日了,这会子急着让国师和您进宫,卜一卦……”
韩云商点点头:“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府,让父亲先行,我晚些时候骑快马进宫。”
月七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等他重新回到雅间,看见原本睡在软榻上的温晏宁已经站在了窗边。
一袭粉色纱裙随风轻轻飘动着。
她的小脑袋转来转去,四处张望。
“杵在窗边作甚?”
美人儿回眸,小脸上写满了不安,泪眼汪汪的,可怜极了:
“公子!”
看到韩云商,温晏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提起裙摆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韩云商的劲腰,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我还以为您带着人走了呢,把我给忘在这儿了……”
韩云商动作一顿。
半晌,才抬起手不太熟练的拍了拍她的薄背,安慰道:
“傻不傻?你这么大一个人儿,我能忘了?我只不过是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温晏宁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拉起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心脏前:
“我醒来发现您不在,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好慌好害怕,我极少出门,人生地不熟的,方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热的体温,软绵绵的触感。
韩云商感觉手像是过电了一般。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仿佛化成了水:“怪我,应唤个丫鬟来守着你的。”
温晏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蹭了蹭小脑袋,有些得寸进尺:
“您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恃宠而骄。”韩云商刮了刮她的鼻子。
温晏宁努努嘴:“都没有宠,何来的骄?”
“小没良心的,供你吃、供你喝,啥活儿也不用你干,给你下人,给你银票,为你撑腰,陪你逛街,这般还不算作是宠?你去打听打听,旁人谁有这待遇?”
“那便算作是宠吧。”
“嗯?”
“多谢公子!嘿嘿,公子真好!”
“算你识相!”
……
出了茶楼,门口除了那奢华的马车,还有一匹毛色油亮的骏马,马鞍上挂着占卜用的龟甲和蓍草。
温晏宁不用他说也知道了,他们不同路,不一道回府。
韩云商:“你且先回,我与父亲有要事需进宫。”
“公子多加小心。”
温晏宁没有多问,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韩云商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角,他才翻身上马,鞭策骏马向皇宫奔去。
与此同时,温晏宁乘坐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
身边的丫鬟正轻声与她说着府中的趣事,她靠在软垫上眯着眼睛,还有些睡意,黄昏觉便是这样,睡不醒的。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传来,马车猛地一晃,紧接着是一声巨响。
对面一辆失控的马车正疯狂冲来,车夫拼命拉缰绳,却已来不及避开!
“姨娘小心!”
丫鬟红儿惊呼一声,扑向温晏宁。
两辆马车狠狠相撞,木制的车厢在巨力下碎裂,木片纷飞。
车夫当场被撞飞,鲜血溅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红儿为了护住温晏宁,脑袋重重磕在车框上,顿时昏了过去。
温晏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额角磕在车壁上,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意识逐渐模糊……
集市上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试图上前施救,却见马车已严重变形,不敢轻易靠近,怕施救过程中加重伤者的伤势。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的俊美男子骑马路过此地。
见状,他眉头一皱,立马吩咐下属救人:“是姑母府上的马车!把人带回东宫救治,请太医,孤先行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