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遇小事不决尿遁，遇大事不决装病。”
“从上海到法国，起码一个月，还是坐船，只要你生病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回国，怕海上颠簸出现意外。”
林江说完，布尔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林，你真的太有才了，听说好多船只在海上被德国人的潜艇袭击，这个时候回国确实太危险了。”
此刻的布尔还没有意识到，林江的这句话会救了他的命。
布尔和林江闲聊了一会，看过林江手里的字画后，赶在中午之前把林江送过关卡。
林江带着字画赶到武定路，刚下人力车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梅东正要上车。
“梅公子，请留步。”
“嗯？”
梅东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回想起此人正是那天说要给自己送青藤老人字画的人。
只是名字给忘了！
毕竟这些天他见过的人太多了，说大话的人占大多数，基本上能兑现能拿出真金白银的不多。
他只记得此人好像说是要卖什么东西到南京。
“那个，谁...”
梅东看向旁边的管家。
管家的记性很好，连忙低声说：
“他叫林江，是克江酒厂的厂长，之前说送青藤老人字画给你，想在南京卖他们家的威士忌。
他手里的盒子里面应该就是字画了。”
梅东一听这话，总算回忆起一切，这才对林江招了招手：
“林厂长，你瞧我这记性，来来来，里面请。”
原本要出发的梅东，又把林江请回院子内，让管家倒上茶。
林江把木盒递给梅东：
“梅公子，盒子里就是青藤老人的字画，我也不懂，还请梅公子看看是不是对的。”
梅东赶紧接过木盒，他正愁见父亲拿什么出手比较好，林江就送上门来了。
打开木盒，拿出字画和管家一人一头摊开，然后看向管家。
林江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梅东根本就不识货，这个管家才是那个识货之人。
管家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大气都不敢喘，端详良久后，颤抖着说：
“精品，精品，这不仅是真迹，而且是青藤老人字画之中的精品。
老爷看到之后肯定会高兴，公子可以放心了。”
梅东听完管家的话，将字画小心收好，对林江说：
“林厂长，你之前说的在南京卖酒，这事我就替我父亲应下了，之后有任何事你直接和牛管家联系就行。”
“多谢梅公子。”
牛管家对林江拱手：
“在下牛树生。”
“牛先生，多多关照。”
客气几句后，梅东带着字画先行离开，留下林江和牛树生商讨具体事宜。
林江把公共租界现行的模式介绍给牛树生，后者越听越兴奋，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返利模式。
确实可以解决很多渠道问题，也可以掌握每家酒铺的经营数据，做到可控可调节。
当牛树生得知酒厂一个月利润都能达到5万大洋，好的时候甚至有七八万大洋，眼神都亮了。
如果按照林江的说法，生意在南京铺开，一个月利润肯定有上万大洋。
所谓从手里过就有油水，那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林厂长，需要我做些什么？”
牛树生有些急不可耐。
“很简单，先宣传让南京酒铺商家以及想开酒铺的商家知道我们要把酒卖到南京。
然后再把他们集中起来，签订供销合同，还是用我们的返利模式进行管理。
最后便是定期巡店，关注他们业务，做到每个合作商家都赚到钱。
他们赚到钱我们就赚到钱了。”
林江几句话把事情理清楚。
牛树生听懂了，但是不知道从何下手，思考了一会说：
“林厂长，要不你直接跟我一起去南京，这样的话所有问题一次性解决，到时候你只需要安排供货就行。”
林江本来是准备回法租界过年的，毕竟自己刚买了房，准备在自己房子内过年。
可牛树生的话让林江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可是去南京的机会，可以接触到南京方面的情报，而且去的理由充分，其他人找不到毛病。
这次去南京，包括后面回上海，这其中需要的手续各方面都由牛树生来负责。
之后要再来回南京上海就轻车熟路了。
“好，那就直接去南京过年吧。”
林江的话说完，牛树生松了口气，随后问道：
“林厂长家里那边要不要先打个招呼？”
“哎....”林江长叹一口气：“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家就我一个人。”
在这个乱世，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林江这样，牛树生不好细问。
两人约定好下午出发，林江则是先找到柳龙交代他把自己去南京的消息传回克江酒厂，让他们抓紧生产为年后做准备。
接下来林江前往最近的酒铺，自己出钱买了10瓶克江酒厂产的威士忌带上前往车站和牛树生汇合。
牛树生很快搞到了车票和通关手续，两人坐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车。
火车是烧煤的，车厢里都能闻到一股煤味，座位也不干净，让林江很不习惯。
林江和牛树生坐在一起，对面是一男一女，学生打扮，看起来是情侣。
女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一直望着窗外，而男的则是看着手里的书，津津有味。
林江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是一本数学教材，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
这是在火车上也要学习啊！
经历过上次的交通大学转移事件，林江清楚，现在还能在上海和南京之间往来的学生少之又少。
这些学生肯定是有背景的。
所以，可以肯定，这对男女当中必然有一个家里是有身份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在伪政府做事。
就在此时，女生拍了拍男生的手，指着窗外：
“梦生，快看，阳澄湖，好美啊。”
“哦。”
男生没有抬头，眼神还是集中在自己的数学书上。
“你都没看，你又在敷衍我。”
女生故作委屈巴巴看向男生，话语中却没有丝毫责怪，倒更像是怀中期待。
“别打扰我，我把这点看完就好。”
男生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继续全神贯注地看书。
“哦。”
女生识趣地应了一声，两个食指互相戳，用来缓解尴尬。
又过了一会，男生一拍大腿，长出一口气：“总算搞懂了。”
他看向女生，问道：“你刚才让我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