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斌第一次见到叶轻哭，当即被吓了一跳。
他急忙上前，顺着小孩的背轻拍道：“没事没事，那个叔叔不是骂你，他只是情绪太激动了，你别害怕。”
叶轻闻言摇了摇头，流着泪的小脸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安静望着地上的安向东，抱紧了手里的那张资料。
众人心情都很沉重，对叶轻的观感更是复杂。
一方面知道年仅5岁的她做不了什么，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如此平静地说出整件事，很是麻木不仁跟冷血。
后面杨斌让安向东先去休息，对方却不肯，红着眼爬起来，“我要亲自抓到那帮畜生！”
为他的姐姐报仇。
杨斌只能叹口气，警告他对叶轻客气点，这才让大家重新落座讨论。
“根据叶轻的口供跟其他村民的暗访来看，受害人是在村外被买进去的，交易做得很隐秘，并且其他村民都不知情。
这里就有一个疑点。
受害者只要没失忆，为什么不向外说出实情求救？”
杨斌话刚说完，就有其他组员得出了结论。
“这些受害人被威胁了。”
杨斌点点头表示赞同，“好，那我们先排查亲属关系，看看受害者失踪前后，他们的家人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向东，你家里那边，父母能接受调查吗？”
安向东闻言，颇有些苦涩道：“我爸妈找了我姐这么多年，早就心力交瘁了，要是知道她遭受过这么多非人的待遇，估计会受不了打击。”
甚至还不如就当女儿出意外死了，那还痛快些。
这是多数家属的心理。
杨斌叹了口气，预想到调查难度会比较大，但还是准备逐一先去排查一下。
这时，他看向叶轻，语气温和下来，“你才刚过完生日，就把你找来真是不好意思，我顺道送你回去吧。”
说实话，他心里还有点忐忑。
要知道现在小孩是多少人的心头肉，要是被发现她在局里哭了，以后估计他要上见面黑名单了。
就在他走过去，想着路上买把糖贿赂下小祖宗时，衣摆一角却先被拉住了。
“杨队长，还有一种可能。”叶轻仰起小脸看他，“受害者自己被威胁了。”
“自己？”杨斌一愣，试着理解下后皱眉道：“你是说她们本身有把柄在罪犯手里？应该不会的，所有受害者在失踪的第一时间就排查了社会关系，她们履历都很干净，还有很多是刚出社会，毕业找工作的年轻人。”
这种人就算有矛盾，也顶多是宿舍发生口角，不至于到害人命的地步。
结果叶轻下一句话就是：“那就从找工作开始。”
办公室里还在收拾的众人一时没明白，还当她在胡搅蛮缠。
但叶轻走到铺满照片的白板前，眼神注视着上边那一张张笑脸，“她们都很漂亮，但也很穷。
所有卷宗里的她们不是家里很穷，就是申请过奖学金，家里就算不穷，周末也要做兼职，为了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众人听着她的话，渐渐放下了手头的动作，又纷纷返回去打开卷宗，在逐一进行对比，最后惊讶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队长，她说得没错，这些受害者家庭身份背景，看似杂乱无章，我们也因此一直摸不着头绪。
可仔细去看她们生平就不难发现，她们都很需要钱，或者对金钱有很强的欲望。”
杨斌也停下脚步，去看照片，“这只能说明，她们有因为高薪而上当受骗的可能，但你们别忘了，她们面试过的公司，我们都调查过。”
十年的案子，很多角度他们都挖掘过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案件也不会拖延至今。
见他们越说越偏，叶轻不得不再次开口提醒：“你们不知道，漂亮的女人价钱很高吗？”
什么？
杨斌一怔，呆呆看向她。
“在边境线上有一个村子全是女人，路过的罪犯会去光顾，他们说越漂亮的女人越贵。有些更好看的女人会逃到城里，据说她们能用身体换来更多的钱。”
叶轻曾经被绑上车后，那些罪犯想带她走。
她不肯，他们就带她去那个村子，跟她讲那里的女人怎么生存，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丢在那里。
“我听说过那个村子，可后来不是被一把火烧了吗……”杨斌听得口干舌燥，难以想象那种人间炼狱的场面。
毕竟在大城市里，连夜总会如今都查得很严格，不会出现这种乱象。
可小孩的表情跟平静的语气，就跟亲眼见过似的。
叶轻确实见过，并且那把火还是她放的。
那场大火，差点把她自己烧死在里边，但也同样引起了注意，这才有了后来的调查跟解救。
边境本来就存在很多灰色地带，众人却没想到，叶轻目睹了那么多，一时间对她刚才能平静说出安向南的事情也多了几分理解。
任谁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不可能长成正常的性格。
“杨队长，我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可以用身体换钱，但你们应该可以查查。”叶轻提出建议。
杨斌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好。”
随后让其他人继续去探访家属，自己则留下追踪叶轻说的线索。
安向东也一起留下协助调查。
“近年来网络盛行，在个人社交媒体平台，甚至咸鱼等交易网站只要留下暗号就能进行私下买卖，这些是用身体来钱最快的。”安向东作为这桩案子的持续追踪刑警，对各种信息都如数家珍。
“但要说其中对年轻女性侵害最大的，要属网络借贷。
越年轻漂亮，借的额度越高的，这点完全符合叶轻的猜想。”
当然这里借的手法也非同一般，是举着身份证的果贷。
虽然这是一个方向，但杨斌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贷款平台用的都是盗版链接，ip也都在海外，根本追查不到。”
要不然也不会至今都十分猖獗。
安向东也跟着点头，表情有些难看，“而且站点那么多，我们要找受害者的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想试试。”叶轻举起手，坐在椅子上乖巧得跟上学听课一样。
安向东刚想让她别白费力气，连网络技术科的人都搞不定的事情，一个小孩能顶什么用。
但杨斌却是一拍脑门，“对哦，我刚听说你带队赢了国际网络友谊赛，这不正好专业对口嘛。”
安向东：“！！”
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