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姚沛宜抬了抬手指,景舒上前用剑柄顶住人的手肘,荣铃兰的动作被迫停止。
众人只听姚沛宜慢悠悠道:“无功不受禄,你父亲当年救王爷而死,
这些年来,王爷虽未亲自照顾你,但也让军营和军中人多番关照你,对你的确有恩,
不过这恩并非是我所施,故而,你也无须向我答谢。”
荣铃兰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手肘就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麻木。
俊逸侍卫朝她微微挑眉,意味分明。
“其次。”
姚沛宜抬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懒洋洋靠着椅背,“弟妹,我怎么记得,你入皇室后,还未向我敬茶的?”
廉僖面上的笑容微僵,“…我?”
“你嫁给了我九弟。”
姚沛宜笑呵呵望着对方,“难道不该向嫂子敬杯茶,以表敬意吗?”
廉僖震惊地睁大眼,只听女子接着道:“且不论你方才说荣姑娘嫂不嫂子的事,
就算她日后成了你嫂子,你做弟妹的,难道不该向她敬茶吗?”
荣铃兰身躯一僵。
廉僖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好看。
谁人不知荣铃兰不过是卑微平民,难道还让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妃去敬茶?
“弟妹?”
姚沛宜牵唇,“怎么不笑了?先前不是挺喜欢笑的吗?”
“皇嫂说得有理。”
对座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
姚沛宜只见伍满从席间起身,端起茶盏走向她,竟缓缓屈膝,将茶盏奉上,“伍满入门后,尚且未给皇嫂敬过茶,
皇嫂是长辈,伍满实在是失礼,今日这杯茶,算是补上,还请皇嫂莫要见怪。”
众人心底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伍满这动作,无疑是将廉僖架上高台了。
若侧妃都敬了茶,她却无动于衷,便是她太过失礼。
姚沛宜亦是惊诧。
“伍侧妃说得对。”
厅外,俞朴和俞玖结伴前来,前者似笑非笑,“若非弟妹是不敬皇嫂?”
廉僖哪里想到这时候,俞朴和俞玖也来凑热闹了。
“皇嫂。”
俞朴和俞玖给姚沛宜作揖福身。
“你们也来了。”
姚沛宜带着笑回礼。
“弟妹,方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
俞朴抱着手,“这会儿该说话了,怎么反而沉默了?”
“六皇兄。”
俞云的出现让众人更加期待起来。
“殿下,您过来了。”廉僖连忙起身,求助地看向对方。
显然俞云是得了消息前来,扶住廉僖,对姚沛宜道:“廉僖她有孕,身子多有不适,
有时候说话失了分寸,开罪了王妃,还请莫要见怪。”
“有九皇弟出面,我还见怪什么。”
姚沛宜提唇,眸底是一层毫不遮掩的讥讽,“不过也是快为人母亲了,说话再没有分寸,
日后教坏了孩子,可就不好了。”
廉僖咬住后槽牙。
今日,她本来是要让姚沛宜下不来台。
却没想到,反而自己落了下风,不由委屈地抓住俞云的袖子,“殿下,妾身也是一片好意,
头一回见到荣姑娘,心生欢喜,这才……”
“够了。”
俞云语气难掩不悦。
廉僖一惊。
自打她被太医诊出有孕后,俞云就一直待她温柔似水,小心呵护。
今日为了姚沛宜,一个有夫之妇,他竟然还当众吼了她。
“王妃是你的长辈,不要逾矩。”
俞云看着廉僖,一字一顿提点:“更不要插手旁人的家事。”
有了俞云等皇子公主的到来,这本就快要结束的席面,更没了继续的理由,不少客人聪明地选择告退离席。
伍满的目光从俞云和廉僖身上抽回,离开席面后,径直回院。
“伍侧妃方才是故意的?”
姚沛宜从假山中闪身出来,挡住了伍满回院的路。
伍满蹙眉,“王妃拦住我是何意?”
“上次在廉家拦住我的那个婢女,是你的人?”姚沛宜笑眼看着她。
其实上回在廉家,姚沛宜就猜到,在廉家帮她的人是伍满了。
伍满垂眼,“我若是你,就不会将此事戳穿,姚沛宜,以我们的关系,说这些话太尴尬了。”
姚沛宜啧了声,“你这姑娘也真是奇怪,分明是帮人,却还这副清高自傲的模样,
还有,我不是你的敌人,廉僖才是,你有力气对我冷言冷语,何故在她跟前低眉垂眼。”
上回在廉家,姚沛宜亲眼瞧见文昭仪的猫抓伤廉僖时,力道并不太狠。
但廉僖脸上的疤,却迟迟未愈。
想来,少不了有这位伍侧妃的推波助澜。
可见她们二人积怨颇深。
“时辰不早,我就不送王妃出门了。”
伍满绕过她之际,脚步顿了一瞬,声音轻到姚沛宜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没将希望放在俞云身上,你也别太寄希望于俞定京,男人都是一样的。”
脑海中环绕着这话好半晌。
待姚沛宜再回过神时,已经出了皇子府。
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伍满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倏然。
一道强力拽住她,将她拉到了府邸对面的巷子里。
“俞云,你作甚?”
姚沛宜看清拉扯她的俊逸面庞后愣了下,随即抽开手。
“俞定京都这般对你了,你还要对他死心塌地?”
俞云垂下眼,眼底盘踞着一团难以驱散的情愫,直直看着她,“沛沛,他不值得你的心意,
我知道,以我如今的处境,的确没资格和你说这些话,但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你不要再喜欢俞定京了。”
巷外。
俞定京赶到时,正好听见了这话。
他得知姚沛宜来九皇子府,担心她又受人围攻,仓促忙完政务,就匆匆赶来。
结果却正好撞见旁的男人对他妻子诉衷肠。
“沛沛。”
俞云嗓音发涩:“不要喜欢俞定京了,重新喜欢我,好不好?”
俞定京亲眼瞧俞云俯下身,要去吻姚沛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