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旁的小路裹着春天的暖意。
柳枝抽了新绿,垂在墙头上晃悠,暖得让人有点发燥。
正是大中午,林穗穗文具不够用,打算去门口巷子里的店子里买。她走在路边,手指勾着米白色围巾的边角。早上出门时还觉得凉,这会儿太阳晒得脖子发烫,实在戴不住了。
她抬手解围巾,指尖刚碰上去,眼角余光却瞥见身后有两道影子跟着。
她心里莫名一紧,她放慢脚步,假装整理帆布包,悄悄回头扫了眼。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个留着长头发,一个敞着外套领口,裤脚卷得歪歪扭扭,正斜靠在树干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模样透着股流里流气的散漫。
不是军校的人,也不像是附近的住户。
林穗穗的警觉瞬间提了起来,手指攥紧了包带,脚步下意识往人多的方向挪。
前面是军校家属区的菜市场,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能看清不少熟悉的面孔。
她故意在菜市场入口绕了两圈,假装看摊位上的青菜,眼角却一直留意着身后。
那两个青年果然还跟着,只是没靠太近,就远远地在路口晃,时不时往她这边瞥,眼神里的打量越来越明显,带着点不怀好意。
不能再等了。
林穗穗心里盘算着,趁着摊位前有人讨价还价挡住视线,猛地转身,往菜市场另一侧的小巷跑。
那巷子窄,却直通主街,只要冲出去,主街人多眼杂,他们肯定不敢再追。
“哎,她跑了!”身后立刻传来急促的喊声,脚步声“噔噔”地追了上来,越来越近。
林穗穗的心跳得像擂鼓,手里还拎着刚买的一网兜苹果,沉甸甸的。
听着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她咬牙猛地转身,将网兜朝身后狠狠一甩。
红苹果“哗啦啦”滚了一地,有的撞在墙上弹开,有的直接滚到那两个青年脚边,绊得他们脚步一顿,差点摔了。
“操!”长头发的青年骂了一句,弯腰去踢苹果,却耽误了功夫。
林穗穗没回头,借着这几秒的空隙,拔腿就往小巷口冲。
风灌进衣领,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冲出小巷口,看到主街上熙攘的人群,热闹得很,她才松了口气。
林穗穗脚步没停,混进人群里,快步离开现场。
小巷口,两个青年追出来,看着林穗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里,长头发的气得踢了一脚墙根,墙灰簌簌往下掉:“妈的,这娘们还挺机灵!”
“本来还想把她堵到僻静处,让她‘识相点’,没想到跑这么快!”敞外套的青年喘着气,往人群里扫了扫,没再看到林穗穗的影子。
他啐了口唾沫,盯着主街的方向,眼神阴沉沉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是在基地中专部上课吗?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下次……”
长发的那个皱着眉:“算了,今天人太多,下次再说。要是让舒哥知道咱们连个人都没盯住,有咱们好受的。”
两人骂骂咧咧地转身,没再追,只是往小巷深处走了。
他们不知道,林穗穗走在主街上,手心还在冒汗,回头看了眼身后,心里的不安却没散。
那两个混混的样子,不像是随机找茬,倒像是专门盯着她来的,会是谁派来的?
……
下午的下课铃刚落,教室里的人就陆续走空。
林穗穗正收拾着课本,班主任陈老师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过来,笑着递到她面前:“林穗穗同学,麻烦你个事。”
“陈老师您说。”林穗穗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资料。
“这是给李老师的教学笔记,她住在军校旁边的老宿舍区,腿脚不太方便。知道你平时在家属区那边住,正好顺路帮我带过去呗?”
陈老师语气温和,显然是觉得这是顺手的事。
林穗穗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解释:“陈老师,我现在……”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本想说自己搬去了校内新宿舍,可看着陈老师信任的眼神,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点点头:“好,我一会儿给李老师送过去。”
林穗穗抱着资料袋走出教室,她先往训练场走。
她想着,反正放学了要回船厂,干脆找陆临舟陪她一起去。
老宿舍区的路偏,中午又隐约觉得有人跟着她,还是得谨慎一些。
可到了训练场铁丝网外,只看到军绿色身影还在列队训练,口号声震天,却没看到陆临舟的身影。
林穗穗问了下,旁边的学员说他去器材室领装备了,得等会儿才回来。
林穗穗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看了眼天色。
陆临舟一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
越晚去,反而越危险。
不如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提前过去。
老宿舍区在军校西侧,小路从校内通过去,石板路斑驳,两侧的老砖墙爬满了爬墙虎,春日的新绿嫩得晃眼,却盖不住墙根的杂草和旧砖缝里的尘土。
路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户老人坐在门口择菜,看到她也只是淡淡瞥一眼。
林穗穗走得很警惕,帆布包斜挎在身前,资料袋抱在怀里,时不时回头扫一眼,确认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可疑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脚步稍微快了些。
再往前走一段,过了旧仓库就能到李老师家的单元楼了。
可就在她走到旧仓库墙角时,前方的拐角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抬眼望去。
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一个留着长头发,一个敞着花衬衫,正是中午在主街堵她的混混!
两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慢悠悠地往她这边走,脚步故意放重,像是猫戏老鼠。
“不好!”林穗穗心里一沉,转身就想往回跑。
可刚转了半圈,后背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惊得她浑身一僵。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壮的男人,头发染得发黄,正用粗糙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跑啊?”为首的长头发混混啐了一口,吐在地上:“上次在主街不是挺能跑吗?怎么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