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林穗穗的心脏猛地一揪,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何尝没有想过?
可现实像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她跨不过去,也不敢跨。
“跟他们在一起,我只要把柳湾村结过婚的事坦白,只要他们能接受,我就能一辈子安稳,不会有爆雷的风险。”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点疲惫的坦诚:“可跟你在一起呢?如果有人知道我们在柳湾村的‘叔嫂’关系,知道我们扮过假夫妻,船厂这么多眼睛和嘴,我们都会被口水淹死,你懂不懂?”
“你怕吗?”陆临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追问道。
“我当然怕!”林穗穗的声音忍不住发抖:“我怕被人戳脊梁骨,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毁了!你父母也怕,他们连认我做干女儿,都是为了让我跟你划清界限,你应该懂的。我们都怕,难道你不怕吗?”
提到陆远国和周瑾园,门外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林穗穗才轻声开口,语气软了些:“陆临舟,回去吧。团年宴那边,我会跟周姨说,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的,不会让你为难。”
门外依旧安静,静得林穗穗都以为他已经走了。
她贴着门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就这么走了吗?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就在她准备转身时,门外传来他带着点无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先不要跟他们在一起,不管是吴景越,还是贺云川,都先不要答应。”陆临舟的声音竟然带了点哀求:“再等等我,行吗?”
林穗穗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颤。
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门外的人没再催她,只是又轻声说了句:“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穗穗缓缓蹲下身。
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希望他不要再来了,不然,她都快要抵抗不住了。
————
团年宴的喧闹散场时,夜色已经沉得彻底。
陆远国开着车,周瑾园坐在副驾,脸色一路紧绷,直到车停在筒子楼楼下,她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跟着陆远国往楼上走。
“你别急,穗穗要是真身体不舒服,咱们好好问,别上来就摆脸色。”陆远国走在前面,回头劝了句。
他知道周瑾园心里急着认干女儿的事,也明白今天两人缺席让她没面子,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情况。
周瑾园没反驳,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包:“我知道分寸。”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的疑虑却没散。
林穗穗好端端跟陆临舟一起走了,这一定有问题。
两人走到林穗穗房门口,周瑾园抬手敲门:“穗穗,你在家吗?”
周瑾园敲门的时候,动作没那么温柔,敲门的声响也又重又响,带着点恼怒。
“穗穗?你在……”
门内静了几秒,才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林穗穗裹着件厚厚的棉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和嘴唇都透着不正常的惨白,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虚浮:“周姨,陆叔……抱歉啊,我刚才睡着了。”
周瑾园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前凑了凑:“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可能是今天为了好看,穿得少了点,风一吹就有点感冒发烧了。”林穗穗说着,还轻轻咳了两声,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所以团年宴上没撑住,就提前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
周瑾园本来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此刻林穗穗这副模样出现在她面前,把她也弄得有点懵了。
发烧了?
这么巧?
就偏偏是这个时候发烧?
周瑾园半信半疑,伸手就往她额头探去。
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确实比正常体温高些。
看来是真发烧了。
周瑾园心里的疑虑消了点,语气也软了下来:“还真发烧了?烧得厉害不厉害?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是有点晕晕乎乎的,头沉,其他倒没什么。”林穗穗往后退了半步,让两人能看到屋里的情况。
桌上放着个空了的药盒,旁边还有个装着温水的搪瓷杯,确实像是刚吃过药的样子。
周瑾园虽然不满她今天招呼也没打就突然离开的事,但林穗穗毕竟是个女孩,跟着他们来的省城,当初又确实帮过他们,也不人心看她生病。
“都发烧了怎么不跟我们说?”周瑾园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责备:“要不要去厂里的卫生所看看?让医生开点药,比自己吃退烧药管用。”
“不用了周姨。”林穗穗赶紧摆手:“我回来的时候就找邻居借了点退烧药吃了,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起来就好了。”
周瑾园没立刻接话,转头跟陆远国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里都犯了难:林穗穗一个人在筒子楼,发着烧没人照顾,他们确实不放心。
可要是把她带回陆家,陆临舟也在家,他们更是不放心他们共处一室。特别是林穗穗还生着病、虚弱得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犹豫了几秒,周瑾园还是看向林穗穗,假装随意地问:“对了穗穗,你回来的时候,见着临舟了吗?他也没参加团年宴,我们还以为他跟你在一块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