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攥着那束野菊走回家属房,脚步有些沉重。
贺云川那句“我还有机会吗”总在耳边盘旋,搅得她心乱如麻。
还好他没逼她立刻回答,更好的是……如果贺云川是真对自己有好感,应该不会当众拆穿她和陆临舟的事。
她还能再苟一阵。
回到家属房,林穗穗推开门的瞬间,脚步顿住。
陆临舟正站在门后。
她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正好和他的重叠。
“咔哒”一声,门轴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林穗穗的手猛地往后缩,下意识把手里那束野菊花藏在自己身后。
陆临舟的目光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眉峰微蹙:“藏什么?”
“啊?”林穗穗眼神闪躲,指尖捏着花茎:“没、没藏什么啊。”
她越遮掩,陆临舟的眼神越沉。
刚才明明瞥见她手里握着一束花,现在却藏得严实,反倒像是心里有鬼。
他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拿出来。”
林穗穗的心跳乱了节拍,刚想往后退,肩膀却被他轻轻扣住。
他的掌心温热,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下一秒,他的手探向她身后,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擦过她的腰侧。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阳光晒过的味道,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额角。
林穗穗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躲开,手里的野菊已经被他抽了过去。
“哪来的?”陆临舟捏着花茎,花瓣在他指间轻轻颤动。
“就、就……”林穗穗的舌头打了结,慌乱间扯了个谎:“我自己摘的!路边看到的,觉得好看……”
陆临舟挑眉,黑眸沉沉地盯着她:“说实话。”他指尖摩挲着花瓣,“你不擅长说谎。”
“你怎么知道?”林穗穗嘴硬,心里却在骂自己没用。
不就是一束野菊吗?基地上开得正好,她在慌什么?
“你更不擅长掩饰。”陆临舟冷笑一声,指尖点了点她发烫的耳垂:“一紧张就脸红,眼神乱飘。”
林穗穗被他说得脸颊更烫,索性别过脸:“……”
陆临舟往前一步,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到底谁送的?”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林穗穗被逼得往后退,后腰抵在了门框上,退无可退:“别人送的,怎么了?”
“谁?”陆临舟的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框上,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黄晓燕!”林穗穗的呼吸一滞。
陆临舟的目光陡然变深,了然地看她:“贺云川送的?”
“哪又怎样?”林穗穗被他看得心慌,索性破罐子破摔,推了他一把:“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又没送过我花!”
话音刚落,陆临舟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我哪里没送过?我以前明明经常……”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两人同时愣住。
阳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那束野菊上,也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林穗穗的心跳漏了半拍,他说的“以前”,是柳湾村那段日子吧?
她知道他记得他还是傻子陆临舟的那段时间,可他不是一直都否认那时候发生的所有事吗?
房间里流动着的满是尴尬的氛围。
提起过去那段日子,两人都有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林穗穗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去桌角翻找花瓶:“花是他送的又怎样,我喜欢,我就要插起来。”
陆临舟站在原地,看着她誓要把这花保存下来的模样,背脊崩溃。
他胸口的火气烧得厉害,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砰”的一声,陆临舟转身摔门而去。
————
第二天清晨,陆临舟正系着腰带,准备去工作了。
林穗穗坐在床边叠被子,头发用根木簪松松挽着,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我去工作了。”陆临舟拿起桌上的军帽,声音平稳。
“嗯。”林穗穗头也没抬,将叠好的被子往床尾推了推,起身往门口走:“我去洗漱。”
陆临舟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看着那截白皙的后颈,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直到厕所的门“咔哒”关上,他才收回视线。
陆临舟刚要转身出门,目光却扫过了桌角。
那只玻璃花瓶还摆在昨天的位置,里面插着的野菊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舒展着,上面还有点水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陆临舟的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黑眸里掠过一丝若有所思。
他盯着那束花看了两秒。
她倒是真把这花当回事了,还特意找了花瓶插起来。
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陆临舟收回目光,扯了扯唇。
……
林穗穗漱完口从厕所出来,家属房里空无有人,陆临舟已经出去了。
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转身想去拿桌上的帆布包,准备去后勤部报到。
刚走两步,眼角余光扫过桌角,心里却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她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那张木桌。
明明一切都和平时没两样,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林穗穗皱着眉,一步一步挪到桌前,视线在桌面上巡视。
直到目光落在那个玻璃花瓶上,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花瓶是空的!
昨天她明明往里面灌了半瓶水,把贺云川送的野菊插得整整齐齐,怎么现在只剩下个花瓶,连片花瓣都没留下?
“陆临舟!”她盯着空花瓶,忽然气笑了,伸手点了点瓶口:“你幼不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