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婶扶着林穗穗回到房间。
“夫人和临舟真没别的意思,你别不高兴。”于婶低声说着,扶她到床上坐下:“确实是着急担心你,都准备出去找你了。”
林穗穗其实哪有资格不高兴?
她跟陈叙诉苦的那些话,也只是她单方面的情绪。
但她知道,她本就是寄人篱下惹人嫌的角色,怪不得任何人。
林穗穗望着自己的脚腕,鼻尖漫着药味:“我知道,我也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穗穗,有件事……”于婶见她挺好说话的样子,开口道:“你能不能别跟夫人和临舟说,你去的那家中医馆,地址是我告诉你的?”
林穗穗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怎么了?”
“我看他们今天都紧张你,要是知道是我让你去的,只怕是要怪我多事……”
“怪你?怎么会!”
林穗穗这几天能感觉到于婶对她还算是善意的,赶紧说道:“是我自己要去的,跟没关系。我自己问路找去的,行不?”
于婶这才松了口气:“好孩子,你心善。”
她突然盯着林穗穗手里的药瓶:“这药得每天换吧?我帮你擦,省得你自己弯腰费劲。”
“不用不用。”林穗穗慌忙要躲:“我自己来就行!”
于婶:“你就当我谢你替我保密,不然,我可不安心!”
“好。”林穗穗应了声:“那就麻烦于婶了。”
林穗穗看着手里的药瓶,是陈叙开给她的。
这是他爷爷自己配的药,说是早晚各敷一次就行。
陈大夫说了,这几天同一时间还要再去中医堂,连着扎几天钢针,就会好得多。
林穗穗小心翼翼尝试着绕了绕脚腕,确实比白日里好受许多了。
————
陆临舟和周瑾园到济生堂的时候,里头的陈叙正在做收尾工作。
医馆门虚掩着,里头飘出浓郁药味。
陆临舟跟陈叙打了声招呼,跟周瑾园一起等在门口。
周瑾园回头看向自己儿子那张冷酷的俊脸,小心揣测着他的心思。
“既然穗穗一切平安,又已经找大夫瞧过了,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周瑾园安抚陆临舟:“现在你替她找来你的师兄,也算是尽了我们应尽的义务了。至于其他的……”
周瑾园注意自己的措辞,不想让陆临舟太反感,但也希望能把自己和陆远国的意思传递给他。
“其他的事,妈相信你自己有判断能力的。”
虽然陆临舟从小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但就相处这几天来看,周瑾园相信陆临舟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话音刚落,身后济生堂的门发出“嘎吱”的响声。
陆临舟回头看去,陈叙背着药箱,关了门。
“阿姨好。”陈叙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看向陆临舟笑了声:“临舟。”
“师兄。”陆临舟神色恢复如初,喉结动了动:“走吧。”
陈叙笑着道:“我不是说我联系你,自己过去?”
周瑾园微微颔首:“是我们请你帮忙,自然是要来接。”
陈叙拎着药箱,目光落在陆临舟攥成拳头的手上:“阿姨言重了,我和临舟在军校关系不错,这点忙算什么?”
……
到了陆家,男主妈:陈大夫你坐一会儿,我去里面跟穗穗说一声。然后陈叙看男主妈进去了,就故意问男主,女主做了什么?然后男主不想说,陈叙就说那他可走了,实话都听不到治不了病。男主凝重神色,想了一下,把那天崴脚的事说了,陈叙:你带了个这么心机的女人来了?!她这摆明就是为了勾引你啊!
车子一路到了陆家。
陆临舟带着陈叙在客厅坐下。
“小陈,你坐一会儿,我去里面跟穗穗说一声。”
周瑾园打了个招呼,转身朝着林穗穗房间走去。
门帘掀起又落下,周瑾园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叙上下看了陆家,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一脸震惊地看向陆临舟:“临舟,你不会告诉我,你亲生父母是海城船厂的领导吧?”
下午他就见陆临舟坐着上海牌汽车过来的,也知道他家住在船厂大院,却没想到家里条件这么好。
陆临舟点了点头,平静地解释:“是的。”
陈叙忍不住拍了拍陆临舟的肩膀:“那你算是终于苦尽甘来了!”
陆临舟是乡下的贫困生,整个军校的人都知道。
不少人因为他的家庭状况,而质疑教官和校长不该那么看重他。
要是当初看不起陆临舟的人知道……
想到这里,陈叙又多看了陆临舟一眼,放弃了刚刚的想法。
陆临舟一定不关心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会不会知道他出自于船厂领导的家庭。
“对了。”陈叙突然开口问道:“说实话,里面那姑娘,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唇角挂着笑,朝着周瑾园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听你妈妈那口气,似乎不太喜欢她?”
陆临舟别开脸,喉结动了动:“跟治病没关系。”
“那我可走了。”陈叙作势要拎药箱:“连实话都听不到,我这大夫当得憋屈。”
陆临舟伸手拽住他,眉头紧皱:“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你怎么突然磨磨唧唧的?”陈叙瞥他一眼:“你就说你告不告诉我吧。”
陆临舟薄唇微抿,还是开口把昨天林穗穗摔倒的事情告诉了陈叙。
只是略过了浴室里发生的那些事,和他不小心扑到林穗穗身上的事。
“喊你抱她回房间?刚洗完澡?”陈叙突然打断,眼里闪过精光。
见陆临舟面色微变,耳尖也有些发红,他笑得更开了:“孤男寡女,湿身摔倒,这戏码可真够老套。”
陆临舟被他调侃,周身反而沉冷了下来:“是我妈误会了而已。”
“我倒觉得阿姨感觉的对!”陈叙微微抬起下巴:“来省城的事,是你主动带她来的,还是她要来的?”
“她要来的。”陆临舟实事求是。
“那不就对了?”陈叙一拍大腿:“赖着你从乡下来了省城,下一步的动作,不就是勾引你,永远在省城定下来?”
陆临舟喉结滑动,陈叙的话,跟陆远国和周瑾园的说法,几乎是一样。
“你忘了张班长的事?被心机女骗得团团转,最后连转业费都卷跑了!”他凑近陆临舟,声音压低,“听哥一句劝,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