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海之滨,古老的花刺子模城外。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两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两条不同颜色的洪流,正在缓缓汇合。
北面而来的是刚刚结束钦察汗国战事的蒙古军,白虎军大部分已经分散在钦察汗和察合台各地驻守。
谢逊已经赶回北京,身为兵部尚书,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军阵之中,只剩下常遇春、徐达、李文忠的三个白虎团,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东面而来的,则是刚刚调来的青龙军。
十万精锐海军陆战队,外加二十万仆从军,阵列森严,气势恢宏。
阳光下,如林的枪戟闪烁着寒光,厚重的盾牌组成一道道钢铁城墙。
两军相隔数里,遥遥对峙。
西征军阵前,东辽候、西豫候并马而立,两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期待。
青龙军阵前,帅旗之下,两员大将策马而出。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不算高大,但面相透着一股精明强干。
他穿着一身玄色锁子甲,腰间悬挂宝剑,正是如今在青龙军中声名鹊起的陈友定。
在他身侧,则是一个身材魁梧异常的壮汉,面容刚毅,不苟言笑,手持长槊,正是张定边。
东辽候和西豫候跟了上来,来拜见新来的主帅。
“这位是张定边将军。”陈友定侧身介绍道。
张定边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两个满脸横肉的蒙古首领,眼神平静无波,点头致意。
就在这时,常遇春、徐达、李文忠也从西征军阵中策马赶到,向陈友定行军礼。
“末将常遇春(徐达、李文忠),奉谢帅之听候陈将军调遣!”
陈友定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也扶起三人:“三位将军辛苦了!传闻三位乃是一顶一白虎军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达、李文忠、常遇春谦逊道:“都是陛下给机会!”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进入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
“诸位请看,这是陛下的部署。”陈友定的手指点在陆晨亲绘的地图上,“伊尔汗国,西临地中海,东接我大明新拓之土,北靠高加索,南濒波斯湾。疆域辽阔,物产丰饶。”
他的手指划过几处重要的城池:“大不里士、伊斯法罕……这些都是他们的重镇。按照陛下的意思,我们要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将其一举荡平!”
东辽侯搓着手,急不可耐地问:“陈将军,怎么打?我们哥俩听您调遣!”
西豫侯也连连点头:“没错!攻城拔寨,我们蒙古人最在行!”
陈友定信心满满的说道:“咱们这次奉陛下旨意出兵,皆因伊尔汗国不尊王化,不尊天朝!旨在剿灭首恶!”
帐内,气氛热烈。
陈友定嘴角噙着笑,正要继续分派任务,压一压这两个急吼吼的蒙古头领。
“咱们兵分三路……”
话音未落。
“轰——!”
强大巅峰威压,从九天之上碾压下来。
“怎么回事?”东辽侯第一个跳起来,差点撞翻桌子。
张定边握紧了身旁的长槊,眼神锐利地扫向帐外。
“不对!”徐达猛地抬头,侧耳倾听。
帐外,原本喧嚣的军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数十万人的呼吸声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连战马的嘶鸣、旗帜的猎猎风声,都消失了。
死寂。
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陈友定脸色微变,第一个掀开帐帘,冲了出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刺目的阳光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然后,他们看到了。
天空。
漂浮着五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着龙袍,面容平静,眼神淡漠,仿佛俯瞰蝼蚁的神只。
正是当今大明天子,陆晨。
在他身后,并排悬浮着四位绝色女子,环肥燕瘦,风姿各异。
五人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神圣而威严。
下方,数十万大军,无论是骄悍的蒙古铁骑,还是纪律严明的青龙军、白虎军,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仰着头,张着嘴,眼神中充满了震撼、敬畏,甚至恐惧。
东辽候和西豫候两个刚才还咋咋呼呼,此刻腿肚子有点发软,下意识地就跪下去了。
“扑通!”
成片成片的士兵跪了下去,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友定迅速跪地高声道:“末将陈友定,恭迎陛下!陛下既寿永昌!”
张定边紧随其后,跪地迎接,声如洪钟:“臣张定边,恭迎陛下!”
常遇春、徐达、李文忠三人更是没有丝毫犹豫,早已单膝跪地:“臣等恭迎陛下!”
整个军营,数十万人,只有山呼海啸般的“恭迎陛下”在回荡。
陆晨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跪伏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平身。”
陈友定躬身道:“陛下,适才军前议事,不知陛下圣驾亲临,有失远迎,臣陈友定罪该万死!”
陆晨没有看他,目光投向西方,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空。
“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话音落下,天地间仿佛又静了一瞬。
刚才还山呼海啸般跪伏的数十万大军,此刻鸦雀无声,连盔甲摩擦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风,呜咽着吹过荒原,卷起地上的沙尘,打着旋儿,迷了人眼。
陈友定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位在泉州平叛时运筹帷幄、面对尸山血海也面不改色的青龙军年轻将领,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陛下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刮过每个人的心脏。
他身后的张定边,那张万年不变的石雕脸上,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下,握着长槊的手,骨节发白。
常遇春、徐达、李文忠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是沙场宿将,对杀气最为敏感。
此刻皇帝身上散发出的,不是针对某个人的杀意,而是一种…仿佛要将整个西方都纳入其冰冷视线的…灭绝之意。
正是帝心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