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玕知道石镇清并不想杀了他们。而是变相让他们远离军队和诸位大将,等同于幽禁。
他清澈的眼睛满含泪水,他知道,洪氏的江山已经完了。
他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洪天贵福,他不敢再触怒石镇清,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赶快起身,哽咽着举杯说道:“翼王心胸,乃有海纳百川般气量,令我汗颜。我不敢再让天王幼子与翼王争夺天王大位,天国的未来,也唯有翼王能挑起这个大梁了。我洪仁玕愿意听候翼王调遣,只是……只是我有一个小小要求。”
石镇清见洪仁玕单手搂住洪天贵福,悲伤地的落下了眼泪。
他慨然说道:“你放心,等推翻清妖朝廷后,我少不了给天王幼子封赏爵位,让他衣食无忧。这不是我可怜谁,而是洪天王带领金田起义,反抗清廷暴政,居功至伟。我这么做,无非是纪念他的丰功伟绩,不让将士们寒心。”
李秀成也激动地站起身来。
他举起酒杯说道:“那好,从今天起,我们就奉翼王为新天王,我李秀成愿意献策献力,助翼王夺取清妖的江山。翼王若信得过,此战我也可以领兵参战。”
大将李福猷听得早就不耐烦了。
他几次欲拔刀想要将洪天贵福给结果了。
但是他贵为全军副统帅,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冲动。
他“嚯”的起身。
扶着长髯说道:“这就好了嘛,咱们都是一个天国下的将领。翼王如此做,也是为了避免重蹈天京事变的覆辙,想要团结诸位。有分歧可以,但是天王只有一个,能当此大任的唯有翼王。”
“翼王天纵之资,又有雄才大略。是翼王在大渡河边力挽狂澜,击败骆秉章,才让我们这支西路太平军转危为安的。要不是翼王的英明决策,我们现在要么做了断头鬼,要么惶惶如丧家之犬。哪里会有立锥之地?我想诸位也会被清妖各个击破,最后粉身碎骨。”
“好了,既然解决了这件事,那推翻清妖朝廷,也只是时间问题。诸位请举杯,咱们为击溃曾妖头,先提前庆祝下。来,干了。”
李福猷寥寥数语,让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石镇清收服了两位干才。
心中大为高兴。
他难掩激动。
他捧杯说道:“咱们首先欢迎玕王和忠王来到武昌城。天京虽灭,但是天国永在。另外,也希望诸位将领日后齐心协力,力争此战将曾国藩的湘军消灭在田家镇,最终统一全国,完成天国反清大业。来,请诸位共饮此杯。”
石镇清举杯,环碰一圈后,一饮而尽。
狂饮三杯后,众人开始动筷。
洪天贵福来到武昌,这里太平军大军云集,他的安全有了保障。
整日担惊受怕,此刻也放下心来。
他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足有三、四十道菜,其中好多都是本地鄂菜。
近半年来,他虽然贵为天王幼子,也开始跟着吃树皮啃草根。
现在瘦的已经成了皮包骨。
他见美味当前,饿的早已经是狂咽口水了。
他夹了一大块清蒸武昌鱼,大口咀嚼。
连刺都忘了吐,直接吞了下去,卡的直咳嗽。
洪仁玕和李秀成两人也是饿坏了。
二人本就体虚,今日有了美味补身,自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再讲究吃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秀成拱手说道:“翼王,诸位,我李秀成初来这里,寸功未立。我听说叛徒童容海目前在湘军鲍超手下。我有一计,有机会让曾国藩宰了这个叛徒。”
石镇清来了兴致。
他放下筷子。
笑着问道:“忠王有何好想法,不妨直说。”
“我以为可以以翼王的名义,给叛徒童容海送去一封密信,再附上千两银票一张。这信的内容嘛,自然是封赏其官位,约定期限让其里应外合。此计是有去无回,这名信使必然要选一名死士。要让咱们的信使故意让湘军捉去,这名死士还要当场自尽而死。将无名脏水泼在童容海的身上,嫁祸给他。”
石镇清微微一笑。
“好一个反间计。”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邱云机。
邱云机也附和道:“确实好计,让湘军窝里斗,削弱其实力最好。”
石镇清见众人对叛徒童容海都义愤填膺。
便对坐在斜对面的萧浚兰吩咐道:“萧侍郎,下了酒宴后。你就以我的名义,拟一封联络童容海的密信。再选一名死士去将此信送到湘军大营。要在夜间行动,要做的隐秘些,让湘军信以为真才好。”
萧浚兰起身问道:“是,陛下吩咐,微臣定然办好。不过这信是以陛下翼王的名义,还是天王的名头。”
一旁的邱云机拈须说道:“当然是以天王的名义,众将对此事已经没有异议了。况且此种做法正显示陛下威慑天下,丝毫不惧曾国藩和清廷。陛下继天王大位这种重大的情报透给曾国藩,显得密信更加真实。”
石镇清微微点头,他对邱云机的心思缜密感到十分放心。
将计杀童容海的计策定下后。
石镇清让人将桌上的酒菜撤去。
又换上了茶盏。
石镇清说道:“今晚咱们茶话秘议军事。也不用平日那样紧张。今晚主要商讨如何破了曾国藩的铁桶大营。诸位有何妙策,但说无妨。我绝不加罪。”
李秀成见石镇清的军事会议开的如此轻松,也略感意外。
但是他初来乍到,自然懂得规矩。
他没有首先发言。
大将李福猷首先起身说道:“翼王、军师、诸位。我以为要破湘军大营,就要破了湘军水师,占领半壁山。不过这并非容易之事,据说湘军提督彭玉麟水师有五万多人,大小船至少有两千多艘。此人可是湘军悍将,与翼王也曾多次交手。”
李福猷说完,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萧浚兰却趁机说道:“陛下,我画了一幅湖北地图。山川地脉形势都附着上面。不知陛下是否需要?”
石镇清略感惊讶。
他说道:“那就赶快拿出来,让诸位大将都看一看啊。”
“是”萧浚兰答应一声。
就从随从的手里取过那副湖北地图来。
他当着众人面,将地图展开。
邱云机掌灯在手,石镇清借助油灯,起身看去。
他见地图画的十分详细,上面的山川地脉画的栩栩如生,重要的地标都标注了。石镇清这才想起,萧浚兰在湖广做过学政,自然对这里极为熟悉。
他夸赞道:“萧侍郎,你有心了,画的好。日后咱们太平军打进京师以后,你这幅地图就是国宝了。”
石镇清半开玩笑的话让萧浚兰大为自豪。
“陛下谬赞了,微臣熬夜画地图也是分内之事。至于画作,也是献丑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见笑,见笑。”
萧浚兰虽然是谦虚之言,但是骨子里那种自负之气倒是展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