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他低头，轻轻吻着女人肩膀，正欲说一些温存的话语，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换来的却是结结实实一个巴掌。
比疼痛先到达的，先是女人柔软的，带着香气的手，随即才是手指落在脸上。
其实没有多痛，但齐旻还是停住了动作。
他抬起眼，定定的看着折过身子给他一巴掌的女人。
明明打人的是她，她倒泪眼朦胧。
“齐旻，你混蛋。”她哽咽着骂一声，尚觉不够，又抽泣着：“王八蛋。”
齐旻舌尖轻轻抵过隐隐作痛的脸颊内侧，几乎要气笑出声。
何曼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止不住的擦眼泪。
周楷坐在床边，看着她哭红眼眶的模样，怜惜的伸手摸摸她湿漉漉的脸颊，而后转过头，用不赞同的目光看齐旻。
齐旻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阴鸷的眼盯着床上不住抽噎的何曼。
赵玉锦抱胸站着：“不是我说，”他有些幸灾乐祸：“齐大哥，小昭怎么着也是你的亲儿子吧？他被别人欺负，你这个做爹的倒是不管不顾，也不怪宝贝生气啊。”
何曼被赵玉锦说中心中委屈难过的点，肩膀耸动越发剧烈。
齐旻如此对她倒是其次，她其实早已经习惯男人的强势独断——他从不会听从她的意见，尤其在床上，她的要或者不要都无非是一个结果，这件事何曼早已经明白且接受。
她只是受不了齐旻那样对齐昭，那是她怀胎八月，又拼着一条命生下来的孩子，哪怕他没有在她身边一天，可她对他的爱始终不变。
她受不了齐旻对齐昭的冷淡，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周楷抬头看一眼赵玉锦，提醒他不要在中间拱火。
他抬手，将抽噎到浑身打颤的女人拥进怀里，温声安抚：“小昭没事，我刚刚去看过他了，他才吃了饭，在和泽文玩呢。”
何曼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真的？”
周楷指腹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嗯。”
何曼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只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愿再看齐旻，趴在周楷怀里不做声。
齐旻脸色越发难看，他看向何曼的视线几乎要穿透周楷，将她钉在身后的床上。
赵玉锦撇了撇嘴，齐旻受何曼冷遇他自然高兴，可何曼受委屈难过第一个选择是周楷，也难免让他心中不快。
只是周楷神色沉静的坐在那里并不对齐旻落井下石，也不对他耀武扬威，他只好默默的把心头那点不舒服压下去，挤出笑来到床边。
“前厅有不少甜点，其中有你爱吃的草莓蛋糕，宝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品尝一些？”
他弯下腰，意图从周楷怀里抢人。
周楷抿了抿唇，低头看何曼，贴心的问她想法。
怀中女人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赵玉锦受挫，脸色有些讪讪的，站起身子来，抬手摸了摸鼻子缓解尴尬。
一旁齐旻呵的冷笑一声。
与二人相反的是周楷，何曼依恋信任的动作几乎让他一颗心软化，他恨不得就在这里低下头温柔的亲吻怀中心爱的女孩儿。
只是旁边有人虎视眈眈，他只好克制着，替何曼穿好衣服：“那我带你去见小昭和泽文？”
何曼闷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齐旻眼睁睁瞧着何曼窝在周楷怀里离开，薄唇不觉紧抿，眼底多了几分阴郁。
周楷路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轻的点了点头，即便如此，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齐旻还是恨得几乎咬牙。
军裤底下凶兽尚未沉睡，小腹如火山般爆发的热量还未冷却，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张床。
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得以抱着她感受柔软温热，如今却只剩一片凄凉。
哦，还有一个同类。
他抬眸瞥了眼面色不善的赵玉锦，漠然起身，在推门离开前突然开口：“我若是你，就先和她结婚，把人绑在身边。”
齐昭正在儿童房和周泽文一起玩。
父辈虽然是死对头，可赖于何曼的关系，他们这对同母异父的关系倒还不错。
这个不错，自然是仅限于与阿尔加和贝亚相比。
那对同卵双胞胎太过于白切黑，以至于周泽文和齐昭二人都没少在这两个弟弟手里吃过亏。既然都是吃亏的人，索性共同建立一个联盟。
何曼去看他们时，两个孩子正安静的坐在儿童房的一东一西。
周泽文在看手里的书，齐昭则安静的搭建积木。
听见动静，两个孩子同时抬起头。
“爸爸，妈妈。”周泽文先开口说话，目光看着何曼，有些发光。
他是一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哪怕过去这么久还在为圣诞节那天让何曼难过而懊恼，因此这几次见何曼总是更加的小心谨慎，唯恐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难过。
他小心翼翼的目光让何曼心头微痛。
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是她的孩子，她又怎么会怨他？
何曼微笑着来到周泽文身边，蹲下身去抱着他的身子，给他脸颊一个柔软的吻。
“小文。”
周泽文因她这个不计前嫌的亲吻而有些发怔，随即很快回过神来。
他抬起短短的手，也学着何曼的动作侧过头，给她脸颊一个亲吻，有些羞怯的笑：“妈妈。”
一旁的齐昭安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在安静注视人时，总有一种无机质般的冷淡。
他扭过头目光看向门外，企图在周楷身后看到齐旻，却只看到周楷对他扬起的礼貌微笑。
“小昭。”
齐昭抿了抿唇，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周楷微微笑了笑，来到齐昭身边，蹲下身去：“五周岁生日快乐，我和泽文哥哥都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记得看看喜不喜欢。”
齐昭冷着脸：“哦。”
何曼松开周泽文，牵着他的手走过来，听到齐昭冷淡的回复，不由开口：“小昭，不可以这样没礼貌。”
齐昭仰起脸，平静的不似孩子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何曼在他这种目光里陡然想起齐旻。
以他那样的性格，自然不会教齐昭什么是礼貌。
她轻轻蹙了蹙眉，抬起手牵住齐昭一只手，放柔了声音：“小昭，周叔叔和哥哥给你送了礼物，你是不是应该和他们说谢谢呢？”
齐昭静静的看着她，何曼的目光带着期待，他想起不久前她从天而降出现在那群欺负他的孩子们身后，如水的目光渐渐柔软下来。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很低：“谢谢周叔叔，谢谢，”他偏了偏头，看向周泽文。
大他一岁的同母异父的哥哥牵着母亲的手，和他的父亲一样，扬着礼貌而虚伪的笑看他。
他想起爸爸对这对父子的评价。
虚伪。
如今五岁的齐昭也大概明白了这个词语的道理，他虚伪着开口：“谢谢哥哥。”
周泽文很有大人模样的点了点头，“不客气的，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不必说谢谢。”
何曼对他的这番回答很满意，周泽文不愧是周楷教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很会说话。
齐昭不屑的别开脸，余光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看向门外，父亲正孤身一人立在不远处，用和他一样的目光注视着门内。
齐昭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父亲突然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