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会过日子，思虑周全吗？
荣国公办一场冬日宴，也不过是敛敛财。
可他们的主子呢，多半天时光，搅得两位国公人仰马翻不说，还让两位皇子自食其果。
哦，还让宫里那位操碎了心。
瑾王许是也觉得过分了，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那些可都留下标记了？”
瞧，这心黑的还不止一星半点。
“嗯，主子放心，咱们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八皇子的标记。既让他们一眼看不出，又不难猜出。总之绝对无人相信是瑾王府的安排。”
一边汇报，夜风想起另一事。
“对了，主子，那萧随林该如何处置？”
虽然这宁国公和荣国公作恶多端，但那萧随林的确是还不到镇抚司严惩的地步。
“宁国公打点的那些可够弥补他之前的过失了？”
“够了，已经超过了三倍之多。”
“行，那便夜半三更送回去。还是......”
“放心，还是留八皇子的痕迹。”
听到夜风如此熟练的处事，瑾王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之态。
只是羽一还有点犹豫。
“主子，半时辰之前，宫中来信。说是咱们今日动静闹的有些大，明日上朝，那两位国公的党派怕是不会消停。陛下的意思是让您明日进宫去......担着点。”
两个时辰前，景帝还不会有此担忧。
那是他哪里能想到这儿子还有后招，让两位国公几近破产了呢？
“他不是说了让本王在府中自省吗？”
呵......
“陛下传信说，若是您以自省为由不去，便让龙卫来请您。”
羽一当然不能说景帝的原话是：若是这臭小子不来帮朕挡灾，朕就让龙卫去绑也要将他绑来。
“那也没用。明日你便告诉老头子，慧空大师约了本王与王妃前去雪隐寺叙旧。”
“是。”
这一档子事，羽一倒是差点忘了。
想到明日的朝堂之上，景帝又得独自一人舌战群雄，夜风和羽一都替他感到可怜。
只盼着瑾王妃的父亲能帮着挡挡吧。
毕竟他们这两个孩子都不太省心。
待到夜深人静，八皇子到了京都城的鬼市。
之后，他三拐五拐，进了一座假山后面的地道。
等到羽衣卫追过去，就看到那假山的地道还设有机关。
若是要进也能进去，只是难免打草惊蛇。
想到瑾王的交代，他们只能守在外面，不得而入。
一个时辰后，八皇子拐到了一片树林中。
在月色的映照下，他看到了那树下站着的人影。
体内千面幻的母蛊不再动弹，感应到阿清死了，八皇子始终保持着冷静。
直到此刻，看到树影中站着的那人，他眼眶一热，便快步走了过去。
可没等他开口，就被那人狠狠地掌掴了一记耳光。
这耳光十分冷厉，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孽畜，就因为你的不冷静，谢嬷嬷死了。”
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八皇子只觉得一个踉跄。
“可阿清也死了。”
“死了便死了，有何可惜的。便是没了个累赘，你不该高兴吗？”
“他是不学无术了些，吃喝玩乐没了度，可他也不该死啊，他是我的弟弟......”八皇子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哽咽。
谁知那人并未对此动容，却更是看透了一切的戏谑道。
“弟弟？若是你真当他是弟弟，幼时又怎会想尽办法找来傻药给他喂下。你本是所有能力都比他差一些，最终是要被淘汰的那一个。可待他用了傻药后，他便不如你聪慧，不如你有心机，只懂得不学无术。如此你才有了机会顶替了他，不是吗？”
真相被拆穿，便是沉稳有度的八皇子亦是一愣，“你，你怎会知道......”
“呵，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地找到一个宫人帮你买到傻药？你又以为你能如此人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宫人灭口？这些都是谢嬷嬷暗中所做。”
“谢嬷嬷......”
当年好似只有五岁，八皇子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孪生兄弟。
他原以为找到阿清，是要一起享福了。
无意中偷听，他才知道他与阿清两个人，日后只有一个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另一个注定只能生活在阴暗中、甚至死去。
那时的阿清聪明伶俐，甚至还能忍受千面幻的蛊虫侵蚀之痛，从各个方面看来都比他更适合做上位之人。
八皇子无法容忍自己成为那个阴沟里的老鼠。
虽然他晏修齐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皇子。
可他更怕在另一个世界中，也成为旁人不在乎的残次品。
于是乎，在亲兄弟和荣华富贵之间，八皇子选择了后者。
只有六七岁的他，找了自己的贴身太监，让他去买了傻药。
再后来，阿清面对他这个哥哥，在毫无防备之时，喝下了那傻药。
阿清在不知不觉中没了才智，只知道享乐玩耍。
除了他与自己完全一样的容貌，那条未来之路却是逐渐南辕北辙。
所以这些年，八皇子哪怕再运筹帷幄，冷面狠毒，却始终对阿清有些愧疚，也用了一切能力想要满足他。
现在，阿清死了。
八皇子也才明白，他自以为瞒天过海的那些计谋，却早已经暴露了。
可笑，他还以为自己聪明过人。
“既如此，为何你还会允许我行事?”
“自然是你的狠毒。阿清是比你聪慧，却也比你心软。当年他在矿山上，差点被陈爽母子识破，却也不忍杀了那对母子。由此我们才给陈爽设了计，让他当了山匪。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想出险招，让你两人生活在同一个环境里，看看谁能更胜一筹。”
那人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显然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
“因为我已经在宫中，旁人都熟识了我这张脸。所以你们便给阿清用了千面幻，让他变得跟我一样。那蛊虫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血肉和骨头，虽然让他一直感受疼痛，却也能让他随着年龄增长，始终与我长得一样，以此瞒天过海。”
八皇子此刻的语气中全然没了之前的哽咽和歉意，只有无奈。
“正是，没曾想到阿清那小身子骨竟然经受住了此等磨难。我们原以为他会是最佳人选，却不想你道破了天机，先下手为强。欲将他毁了，让我们只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