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公公心中虽然涌起一阵激动,却仍是强自按捺,未再多言半句。
“人上人?说,你究竟想成为怎样的人上人?”
瑾王冷冷质问,目光似要将谭公公内心洞穿。
“我……”
谭公公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挣扎。
沉默良久,谭公公猛地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罢了,你们既已将我擒获,我也无话可说。不错,先前那些谋害你们之事,皆是我所为。你们可满意了?这便将我绳之以法吧。”
呵,瞧他这副大义凛然之态。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要以为谭公公是个英雄,不幸被恶人抓获了呢。
“你莫要心急,该你承受的,一丝一毫都跑不掉。不过,你的上线,也休想逃脱。”
听闻瑾王话语如此冷厉,谭公公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然而,他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只是冷笑一声。
“上线?我哪有什么上线?我全然不知……”
言罢,谭公公便紧闭双唇,再也不肯开口。
瑾王强忍怒火,奈何骆玖语在场,他不好轻易发作。
地牢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谭公公,当真不肯说吗?”
这时,骆玖语柔声问道,声音虽柔和,却让谭公公周身泛起一股寒意。
他只是将头扭向一旁,不再看这三人。
正因如此,谭公公并未察觉,骆玖语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竹筒,轻轻打开,往里面投入一颗药丸。
片刻之后,谭公公忽然感觉体内一阵不适。
骆玖语见状,心中暗喜,连忙凑近一些,关切地问道。
“谭公公,你可感觉有何不适?”
若非知晓骆玖语先前给谭公公喂过毒,又往竹筒中放了东西。
此刻她这副模样,还真像是医者在询问病情呢。
夜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你……你究竟给我喂了什么?为何我会如此?”
谭公公此刻已是冷汗涔涔,下腹部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
这种感觉,已有三十年未曾有过,此刻突然袭来,竟比往昔更为剧烈。
骆玖语见状,心中大喜。
这可是今日自公主府离开后,最让她高兴之事了。
她故作真诚地问道,“可是感觉你的命根子那里又被啃咬了一遍,那小虫子还在往下跑,好似要从你的体内钻出来一般。”
“……”
倒也不必形容得如此详尽。
谭公公听闻此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画面,只觉痛感愈发强烈。
“你……你到底给我放了何物?”
“哎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幼时,师父和穗宁姑姑曾用一名敌国奸细给我试毒。可那奸细对任何毒药都毫无反应,我还当自己毒术不精呢。后来我花了三天时间才弄明白,原来那人是个服用了祛邪蛊的太监,百毒不侵。被师父捉弄后,我便琢磨着,既然祛邪蛊能祛除百毒,那为何不能有蛊虫让这些毒药重新生效呢?”
“……”
夜雨本来听骆玖语描述谭公公的情形,已经感觉有些不适。
此刻再听闻一个小娃娃研究起蛊毒,还要让百毒死而复生,更是让他浑身发凉。
“因此,我特意学养了一种蛊虫,就是为了让那些失去效用的毒药重新发挥作用。”
“……”
毒药还能有何用?
除了害人,还能有何用!
夜雨都替那些被王妃下了毒的人感到心寒。
“嗨,你猜怎么着?没想到还真让我养成了,便是这玄牝蛊。这名字好听吧?可惜,这蛊虫养成之日,那奸细却因逃跑被穗宁姑姑砍死了。因此,我一直未曾有机会试验。今日谭公公你来了,倒是正好。”
“……”
这能不试吗?
谭公公此刻心中已是万念俱灰,他已感受过一次断根之痛,此生最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可此刻,他正在经历,而且还在骆玖语的注视下,被更为细致地描述出来。
“你……你这人怎地如此恶毒,竟想出如此狠辣的招数。你……你快给我解药。”
谭公公一边辱骂着,一边求饶着,脸色变幻莫测,精彩至极。
不仅是他,便是夜雨也感到一阵恐惧。
尤其是夜雨,他一脸凝重地看着瑾王,目光又落在他腰间挂着的百福袋上。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不是有百福袋能解百毒吗?可那又如何,若是你得罪了王妃,解了的百毒还会回来。
瑾王虽无所畏惧,但被夜雨如此盯着,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似,他今日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骆玖语之事。
“咳,你还是从实招来,莫要动什么歪心思。骗了本王也就罢了,可你骗了本王的王妃,那你会死得很惨。”瑾王振振有词地说道。
只是,这话说得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了。
此刻,谭公公下半身痛得已引发全身抽搐。
奈何他又被捆缚着,实在难以忍受。
这情景让夜雨想起在西南见识过的一幕,便是秦槐那样的硬骨头都能招供,他就不信谭公公能抵挡得住。
可谁知,这谭公公还真是个硬骨头。
即便痛得已无人样,他仍是不肯交代。
“咦?难道这蛊虫没什么用?我当时可是研究得清清楚楚的。难道是这些年过去,从未试过,忘记了?”
骆玖语盯着谭公公,仔细核对了种种症状,只觉没有疏漏之处。
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既疲惫又挫败。
正在思考之际,瑾王开口道。
“桑儿,你今儿个在外面奔波了一整日,又耗费了诸多体力。要不你回去歇一歇。这谭公公许是中毒时日太久,而且他又常常接触蛊毒,反应有些迟钝了。等会他若有什么反应,我再叫你。如何?”
经瑾王如此提醒,骆玖语这才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
今日又是智斗坏人,又是商议对策,又是施针救人,她当真是有些疲倦了。
“殿下所言有理。也罢,我那里还留有几只玄牝蛊。我这就回去再调一调,将另一只更大的带来试试。”
“……”
谭公公残存的一点意念让他抬起头来,面色十分复杂。
要说恨,他已无力去恨;要说怨,他已无心去怨;要说可怜,倒是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