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儿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能一遍遍的唤他,一遍遍的喂水,但始终都喂不进去。
“相公,你听话好不好!”
门外,杜琴端着一碗粥正要进去,听见里面的动静,手顿了顿,还是没有推门,只能黯然退开。
江永梅站在霍母屋前,看到三弟妹的神色,也不由红了眼眶。
霍家一片死寂,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有人喊道:“林大夫来了。”
这一声如同救命符,打破了院里的沉寂。
众人纷纷迎了出来,眼中满是期盼。
随着林大夫一起来的,还有霍小妹和学徒。
“在这边,在这边。”江永梅连忙推开门,请林大夫进去。
俞宛儿仍然守在床边,看见林大夫进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他咽不下东西,水也喂不进....”
林大夫看着她满脸的泪,叹了口气,“你先出去,我看看。”
“我想留在这里。”
林大夫没有坚持,上前仔细检查霍景墨的状况,眉头越皱越紧,“点灯,取针。”
学徒连忙准备起来。
林大夫回头见俞宛儿还站在原地,心有不忍,“出去等吧,我会尽力,你在这里,反而碍事。”
“好。”俞宛儿低声应了一声,但是脚却没有动一下,目光紧紧的看着林大夫的银针一根根刺入霍景墨的身体。
她朝着林大夫的背影鞠了一躬,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求你...务必救活他。”
走出霍景墨的房间,院子里面已经聚满了霍家族人,个个都面色焦灼。
霍大伯等人也在院子里面踱步,面色凝重。
俞宛儿默默的走到一边,跟众人一同等候。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声音,“孙二抬回来了,要怎么处置?”
听到孙二二个字,俞宛儿眼中闪过寒光,仿佛重新注入了力气。
她快步的来到门口,看见昏迷不醒的孙二,冷声的说道:“劳烦各位,把他吊到那棵老槐树上去。”
这棵老槐树在霍家院门外,当初修建新房的时候,霍父念着它是祖辈留下的,执意保留了下来,未曾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门口的两个年轻后生有些迟疑。
霍北跟在后头,抬脚轻踢了两人一下,“我四弟妹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利索点。”
两人这才动手,可是比划了几下,有些为难道:“三哥,这个绳子有点短了。”
“等着。”霍北转身进屋拿更长的绳子,三人合力,将孙二结结实实的呆上了树。
俞宛儿本想将人倒吊起来,可是霍北怕真闹出人命,最后还是正吊了。
弄好之后,霍北就打发走了帮忙的人。
霍北凑到俞宛儿身边,压低声音,“四弟妹,下手得有分寸,真要了他的命,后续麻烦可就大了。”
“死了倒干净。”俞宛儿声音极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霍北心一沉,觉出不对,“四弟妹,是不是四弟...他情况不好?”
俞宛儿闻言身子晃了一下,“方才...连水都喂不进去,林大夫在里面尽力施救,能不能熬过去...还不知道。”
霍北脸色一白,慌忙转身冲进了院子。
门口只剩下俞宛儿和被吊在树上的孙二。
远处聚了不少村民张望,见到这个阵仗,又听闻霍景墨危在旦夕,一时无人敢上前。
俞宛儿冷冷的看了孙二一眼,转身进院子,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出来直接就泼在孙二的身上。
冷水激的孙二一个哆嗦,醒了过来,手腕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悬空挂在空中,双脚无处使力。
他惊恐的挣扎了几下,抬眼就看到俞宛儿那如同阎罗的眼神。
“姑...姑奶奶,饶命,饶命啊!”他吓的魂飞魄散,声音嘶哑凄惨。
俞宛儿浑身戾气弥漫,只是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时,村长和族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村长先开口,“景墨家的,家里摊上这么个事情,谁心里也不好受,孙二有错在先,是该受罚,但...总不能闹出人命。”
“村长放心。”俞宛儿语气平静却冰冷,“我不会让他轻易死的,死太便宜他了,或者受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惩罚。”
村长皱眉,虽然厌恶孙二,但还是劝道:“他毕竟是孙家村的人,若做得太过,只怕孙家村那边回来寻衅,伤了两个村子的和气。”
“怎么?村长怕了?”俞宛儿挑眉。
“不是怕,是为了村子的大局。”
俞宛儿冷笑一声,“大局?你讲究和气的时候,挑眉差点害死我们村的秀才,没见你当时为我们村人仗义执言,此刻倒替这外村的恶徒求起情来了。”
“你...你怎么说话的!”村长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觉得权威受到了挑衅。
俞宛儿目光直直的看着他,“那请你教我,此刻我该如何说话才算妥当?”
村长语塞,重重的叹了口气,“孙二有错,让他赔钱,道歉,即便罪大恶极,也该送官府法办,你在这里动用私刑,众目睽睽之下,终归不合规矩。”
俞宛儿没有在理会村长,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族长,“族长,您也是这个意思?”
霍族长掌管全族事务,与负责一村之政的村长立场不同,这个村子九成以上的村民都是姓霍,族长的话语权举足轻重。
族长没有直接回答,“你确定不是要他的命?”
“不要。”
“那便好。”霍族长满眼厌恶,“他敢欺辱我霍家族人,受些教训应当的,只是孩子,你是霍家媳妇,行事还需顾及些名声。”
俞宛儿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决绝,“族长,我相公如今生死未卜,若他有个三长二短,我还要这名声做什么?”
族长闻言,不再多说,抬脚便进了霍家院子。
村长见状,连忙在后面喊着‘霍老哥’追了过去。
俞宛儿嘴角带着一丝冷意,转身走进院子,取来赶车的马鞭。
被吊着的孙二见状,吓的魂不附体,朝着远处围观的人群,大喊,“救命,救命啊,哪位好心人给我娘捎个信,说我快要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