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空间突然剧烈震颤，血色王座上的纹路如活过来的赤蛇，沿着地面攀爬至赵阳脚边。
他额角的血珠滴在石砖上，被纹路瞬间吞噬，耳畔传来楚灵钰压抑的抽气声。
她的手腕被血色锁链勒出深痕，皮肤下翻涌的黑雾正顺着锁链往王座方向汇聚，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往石座上按。
“灵钰的生机在被抽走！”
赵阳喉结滚动，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刚才注入青铜残片的灵气还在体内翻涌，可他能清晰感知到，楚灵钰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下去。
她的指尖仍在渗血，每一滴都被锁链吸走，脖颈处的锁链却愈发明亮，仿佛在吞噬她的生命力来强化封印。
“吼！”
一声闷吼从青铜门后传来，赵阳抬头时，正见虚空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从中踏出。
那人身着绣满骨纹的黑袍，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嘴角咧到耳根：“镇魂链松动了，你们费尽心机，不过是给我送钥匙。”
柳千雪迅速挡在赵阳身侧，腰间长剑嗡鸣出鞘。
她眼尾微挑，盯着黑袍祭司腰间悬挂的半截锁链与楚灵钰颈间的纹路分毫不差：“极渊的看门狗？”
“看门狗？”黑袍祭司嗤笑，鬼火突然暴涨，冷哼了一声说道：“等我主苏醒，这方世界的生灵都得给我主当灯油！”
他抬手一抓，楚灵钰颈间的锁链突然炸出刺目红光，她整个人被扯得离地，额角撞在王座扶手上，血珠溅在石座刻着的“玄冥”二字上。
“灵钰！”赵阳扑过去，却被一道黑芒击退，后背重重撞在青铜柱上。
他咳出一口血沫，看见楚灵钰涣散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呢喃：“赵阳...别管我...封印...”
“闭嘴！”赵阳嘶吼，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他摸向怀中的青铜残片，却又顿住。
刚才用残片修复封印时，楚灵钰的灵魂就像被残片的力量牵引，若再用一次，她可能直接被封进极渊！
“赵阳！”
柳千雪突然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亮出一枚泛着冷光的玉简。
玉简表面凝着霜花，刻着的古篆在她灵气注入下泛起蓝光。
“这是我家传的‘寒魄锁灵’，能暂时镇压王座的吸摄之力，但需要活人作媒介，承受反噬。”
“反噬多强？”赵阳盯着玉简，喉结滚动。
“轻则经脉尽断，重则...”柳千雪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魂飞魄散。”
赵阳没等她说完，直接抢过玉简。
指尖触到冰寒的瞬间，他打了个寒战，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道：“只要能让灵钰撑过这刻，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我布结界！”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墨轩突然开口。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地面，迅速画出九道符阵。
符阵亮起金光的刹那，原本冲击封印的嘶吼声弱了几分。
他擅长的“困灵阵”生效了。
赵阳刚要运转灵气激活玉简，余光瞥见角落有动静。
倒在血泊里的灰衣人动了。
他原本佝偻的脊背缓缓挺直，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最诡异的是他胸前一道与楚灵钰颈间几乎一模一样的锁链正从皮肤下钻出，泛着暗红的光。
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向王座，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低沉地说道：“钥匙...归位之时...主人要醒了...”
“他身上的锁链！”
柳千雪瞳孔骤缩，有些震惊的说道：“竟然和楚姑娘的是同一路数！”
赵阳感觉后颈发凉。
他见过太多诡异事，但此刻灰衣人每走一步，地面都裂开细小的缝隙，仿佛连空间都在排斥他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楚灵钰被锁链扯动的方向，竟与灰衣人移动的轨迹重合。
他们两人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提线木偶。
“拦住他！”柳千雪挥剑斩出寒芒，却被灰衣人抬手接住。
剑刃刺进他手掌，没见血，反而像扎进腐肉里，发出“噗”的闷响。
他转头看向柳千雪，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
“没用的...钥匙要归位...谁都拦不住...”
赵阳攥紧玉简，额角青筋暴起。
楚灵钰的气息已经弱到几乎不可闻，黑袍祭司还在疯狂攻击困灵阵，灰衣人离王座只剩三步之遥，他必须在这三者间找到突破口。
“灵钰，再撑撑。”
他低声呢喃，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涌进喉咙。
“噗！”
灰衣人突然发出尖叫，他的锁链与楚灵钰的锁链在半空相撞，迸出刺目的火星。
赵阳趁机将灵气注入玉简，寒雾瞬间笼罩王座，楚灵钰被扯动的力道弱了些。
可下一刻，他感觉体内灵气像被抽干的湖水，经脉里传来灼烧般的痛。
反噬来了。
“啊！”他闷哼，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玉简在掌心发烫，几乎要将他的手烧穿。
但他咬着牙不肯松手，目光死死锁在楚灵钰脸上。
她的眼尾黑雾淡了些，睫毛颤动，似乎想睁开眼。
“赵阳...你...”柳千雪想扶他，却被他眼神止住。
他能感觉到，反噬还在加剧，五脏六腑像被火烤着，可更疼的是心脏，如果连灵钰都救不了，他要这一身修为有什么用？
灰衣人还在逼近，黑袍祭司的攻击已经撕开困灵阵的一角。
赵阳盯着掌心的玉简，突然想起柳千雪说过，用鲜血激活禁制能增强效果。
他咬了咬牙，指尖在玉简上轻轻一划。
鲜血滴在玉简上的瞬间，整个空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赵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他咬破的指尖还在渗血，颤抖着在玉简表面画出最后一道血痕，这是他用仅剩的灵识回忆起的古修禁术，以魂为引，将自身与法器强行融合。
寒雾从玉简里翻涌而出，顺着他的掌心往经脉里钻，每一寸血肉都在灼烧，可他盯着楚灵钰苍白的脸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
“灵钰，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指甲深深掐进玉简边缘，血珠顺着纹路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灵魂被抽离的剧痛比任何法宝反噬都剧烈，像有人用钝刀在剜他的识海，眼前开始发黑，可他仍死死盯着楚灵钰颈间的锁链。
那锁链的红光终于弱了些，她被扯离地面的身体微微下沉。
“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