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着前方蒂亚莉丝所展露出的羞涩,体会着她所赐予的这份奖励,一时间,诺特那原本就几近宕机的脑袋此刻更是彻底宕机,他心神恍惚的凝视着眼前的她,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
同时他的头脑也恍若浆糊一般浑浑噩噩,思绪根本无从展开,此刻唯有心脏在猛然跳动着,诉说着自己的存在并非被石化成为了石雕。
不过,在她这眼含晶莹的目光注视之下,在心脏不止的跃动之下,诺特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取回了自己的心神,那凝滞的头脑也再次活跃了起来。
只是,这时,他也发觉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的有些微妙难言起来,莫名的有种旎旎之感,就恍若一旦此刻的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旦做出了什么越线的举止,那么不止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乃至于一切都会转向一种非常微妙的走向。
而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这种微妙的走向,他也实在是不清楚是好是坏,是否是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选择,而且,而且因为伊莎瑞尔,还有蕾贝卡与伊芙琳的存在,以及先前时候的一些考量,他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抗拒这种微妙的走向。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想要先从这种微妙之中挣脱开来,最起码,最起码还是先让一切走向正轨,这样的话,目力所及的未来还是会相对可控一些,而为此,他便应当说些什么来脱离眼前的境况。
可是,此刻的他却仍是不知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却不由被蒂亚莉丝这楚楚可怜的娇艳容颜所吸引,渐渐的,他的目光从她碧色的眼眸移动到她可爱的鼻子,接着再移动到她的嘴唇之上。
此刻,他的内心骤然跳动起来,就好似,就好似自己被她所吸引,因而渴望吻上去一般,而且似乎若是自己真这么做的话,那么,此刻的蒂亚莉丝也会允许他的这种僭越。
只是,诺特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因为若是真那么做的话,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当如何面对她,更重要的是那样的话就是纯粹纯粹顺着这种微妙的氛围,然后将一切导向那微妙的走向了。
所以,哪怕心中还未编撰好应当诉说的话语,可为了不让自己在这种莫名的氛围之下失控,他还是有些不解风情的强行将话题导向正题:
“真是个非常棒的奖励呢,不过现在的我得先把桌子给收拾清理一下,接下来我们还得再提前规划一下拨乱反正的相关事宜。”
说着说着,他便猛然从位置上站起,强行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桌子上,手不停的开始收拾打理起来。
而对于诺特的这番逃避,蒂亚莉丝她却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强行制止,相反,作为王女的她也从椅子上站起,帮助着诺特收拾起眼前的餐盘,不过,就在诺特正将一个个餐盘堆叠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好似听到了蒂亚莉丝打趣般的低喃:
“真是个胆小鬼......”
循着这个声音望去,他刚刚抬起头,便看到此刻正帮忙收拾餐盘的蒂亚莉丝刚好注视着自己,只是,这时她稍稍的歪着头,脸上满是困惑,好似是困惑于诺特为何会突然看向自己一般。
面对着这样的她,诺特一时间在想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可他刚想因为方才的事情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但当他迎着她的碧色眼眸,这种刚刚升起的决心顿时恍若泡沫般破碎,因为他又不由想起了刚刚的吻,还有她方才那无比娇艳的模样。
所以,为了逃避这种难言的回忆,他再一次的低下了头,抓紧打理着手头上的餐盘。
就在他将堆叠起来的餐盘往不远处的手推车餐车送过去的时候,他再一次的听到了蒂亚莉丝的呢喃:
“诺特你对刚刚的那个吻就那么在意的吗?”
听着这突然戳中内心的话语,一时间诺特打了个踉跄,他差点连带着手上的餐盘一起摔在地上,随后,他在调整好平衡后,他稍稍转过头,看到此刻的蒂亚莉丝的脸上再次扬起了游刃有余的戏谑笑容,这时,他也知晓自己还是得面对,对于自己的那种敷衍,蒂亚莉丝她果然还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所以,在又向前走了几步,将餐盘放在餐车上后,他转过了身,朝着蒂亚莉丝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边以干净的手指轻触额头的吻痕,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
“是啊,我确实是很在意,毕竟这可是敕封我为骑士的王女的赠礼,我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而在诺特将如此的话语吐露出口后,蒂亚莉丝脸上原先的游刃有余便顿时散去了,她的脸颊之上浮现出了一抹的红晕,她一边以手指轻轻的拨弄着发丝,一边羞涩的嘟囔着:
“这...这样啊.....嗯!你确实应当在意呢......毕竟,这个吻确实很重要呢......”
不过,面对着如此的她,他也吐露出了他心中的一个疑问,或者可以说是忧虑:
“只是,我比较好奇,这种在额头上的轻吻是森之国册封骑士时候的一般礼仪吗?”
当诺特说到这里,他便看到蒂亚莉丝脸上的红晕顿时浓郁了起来,她猛地摇了摇头,而后明显有些焦急的答道:
“不,不是!我才不会对其他人这样呢!不止是过去不会,未来我也不会这样!只是,只是我想要对你特殊一些罢了,算是,算是我对你这个我所册封的第一个骑士的小小偏爱?”
聆听着蒂亚莉丝的这番话语,诺特只觉得她就好似生怕他误会什么,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的弧度也不由稍稍扬起,毕竟能够被他人如此重视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甚至,看着她稍显慌张的模样,他的心中甚至涌起了一股想要捉弄她的冲动。
就是嘛,这种冲动刚刚浮现便被他遏制住了,毕竟此刻的他是想要脱离先前那种微妙的氛围,避免一切导向一种微妙的走向,同时尽快的将话题导向正题,所以,既然现在双方都稍稍从那种氛围中脱离出来了,那么,也没必要因为想要捉弄她而再次将氛围重新改变回去。事情还是要有轻重缓急和先后之分,自己不能因为情绪而左右判断。
所以,看着眼前有些慌张的蒂亚莉丝,诺特稍稍的笑了笑,说道:
“好啦,我懂你的心思啦,不过像这样的闲谈还是等正事之后再聊吧,只要先把正事敲定,那么接下来我们有的是空闲时间。”
当诺特如此诉说后,蒂亚莉丝脸上的慌张也化作了淡淡的笑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啊!那么,为了我们的空闲时间,现在得尽快办完手头上的事情呢~”
在蒂亚莉丝如此诉说结束之后,两人便加快了手头上打理的进度,在差不多过了十分钟之后,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便被彻底打扫干净了,餐盘与餐车被放回了厨房,桌子上的残渣也被擦洗干净了。
这时,诺特与蒂亚莉丝便再次坐在了这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桌子旁,两人仍旧坐在彼此的身侧,诺特拿了一本笔记本做好了准备,同时,更重要的是蒂亚莉丝拿来了几日前奥兰蒂斯留下的魔导器——那一块小巧的银白色圆盘。
当这一切准备完毕后,诺特稍稍叹了一口气,旋即,他的目光看向了身侧的蒂亚莉丝,认真的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大致该进入正题了,开始展开商讨的事宜。正常来说,既然我们这边已经确定要将一切拨乱反正,那么,现在我们便应当通过通讯魔导器联系奥兰蒂斯,透过她与那些有着共同目标的支持者建立联系。接着通过沟通知晓他们的计划,随后进行可行性判断,再进行删改修订,最终敲定一个最终方案和数个意外的备案随后展开行动。”
在将这段准备好的开场白脱口而出后,诺特看到眼前的蒂亚莉丝稍稍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旋即,他便继续补充道:
“正常来说流程是这样的,只是,哪怕我因为‘魔鬼的恶作剧’知晓了不少森之国的情报,可毕竟我所了解的那些也并不全面,所以,在与奥兰蒂斯那边建立正式的沟通前,为了能够让沟通有更好的效果。
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蒂亚莉丝你的想法,我想知晓的是若是由你来筹划这一场拨乱反正事宜的话,你认为这项行动的重点在哪里?你会如何展开行动?同时,单凭作为森林之女的你的话,你可以调控调度多少力量?”
面对诺特的连番疑问,蒂亚莉丝的脸上并未展露出什么不耐之色,她接过了诺特手中的笔,直接在眼前的这本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起来,同时,也开始了详细的讲述:
“关于这场拨乱反正的事宜,重点的话其实很简单,唯一所需要关注的重点便是我的那位叔父,如今的摄政王。正常而言,依照传统,森之国的最高统治者是森之王与森林之女,森之王代表神民,森林之女代表森林之民,以两者的结合来稳固森之国的整体局势。
只是,在一百多年前,当我刚降生之后没多久,由于魔人【狂鬼】发起的一场突然突袭,在我三岁的时候,作为上一任森林之女的我的母亲便与魔人的战斗中战死,虽说这头【狂鬼】最终被从前线匆忙赶回的【翼之主】所斩杀,可森之王与森林之女联合共治的局面被打破了。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当时我的年纪太小,同时还有父亲的贤名以及功绩,所以,作为上任森之王的父亲便成为了森之国的唯一核心,在这种情况下,本就握有不小权力,作为辅助父亲的叔父一时间权力也是更加膨胀,叔父也是在这段时间以自己的理念和权力,以十三氏族中的亨特霍拉氏族为核心,拉起了属于自己的拥趸阵营。
然而,如此的规格于整个森之国而言虽说重要,可仍是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而后,在百年前的那一天,当叔父故意陷害父亲后,他便率领着亨特霍拉氏族的士兵与那些遵从他理念的士兵一同血洗了森之国的【圣宫】,流放囚禁了我,而后以残酷的手腕镇压着任何反抗的力量,同时以收缩力量,休养生息来稳固人心。
但哪怕如此,由于他的得位不正,还有残酷手腕,一直以来,森之国内部的人民多是仍对他怀有怨言,而且对于亨特霍拉氏族,他其实也只是将之当作棋子,通过权谋手段令这一氏族只能紧紧围靠着他,即便这一氏族诞下了他的继承人,也是被故意挤出权力圈,被安排来监视我。
也是因为这些,导致如今森之国的局势完全系于他一人,他是当之无愧的核心重点。”
聆听着蒂亚莉丝详实的讲述,注视着她以娟秀的字体在笔记本上所画下的示意图,诺特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就在他等候蒂亚莉丝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蒂亚莉丝却是以手指指了指之前没喝掉,因而此刻仍旧放在桌面上的低度葡萄酒,嘴角微微扬起的说道: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有点口渴。”
听着这说到一半的话语,迎着蒂亚莉丝那戏谑的目光,诺特也是知晓了她的意思,所以,在无奈的稍稍叹了口气后,他取来了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将葡萄酒开封,将那在房间内橙黄色光辉照耀下恍若宝石般鲜红的液体涓涓倒入杯中,随后将之递给了脸上展露出绚烂笑容的蒂亚莉丝。
在“咕咕”的饮了半杯润了润嗓子后,蒂亚莉丝将手头的笔记本翻页,随即,开口道:
“既然确定了重点是我的叔父、是如今的摄政,因而,我们只需将他干掉,接着由我出场来宣告一切的拨乱反正,那么,围绕他所建立的拥趸阵营便会顿时间鸟兽作散,我们所需践行的事宜便会完美了结。”
只是,这时,蒂亚莉丝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在稍稍的抿了一口葡萄酒后,她认真的说道:
“不过,为了森之国的未来考量,我们需要在对森之国而言损失尽量最小的情况下将他杀死,因而我们需要做的便是控制冲突的烈度与规格,我所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便是斩首作战。
提前定位好他所处的位置,接着以数支小股力量来吸引【弗瑞赫尔斯特】中警备力量的注意力,在守卫他的力量最为稀薄的时候,最终再集中己方的精锐力量对他实施斩首作战。
这是我的想法,不过,除去我之外,估计奥兰蒂斯和她所代表的谋逆者也都是这样的想法,乃至于神格者可能都是如此的想法,毕竟大家都知道什么样的做法是对森之国而言损失最小,而且这种斩首作战所需的人手较少,也是比较符合谋逆者的现实情况。”
接着,蒂亚莉丝的话锋一转:
“然而,也是因为这种办法属于是呼之欲出,所以,我的那位心思缜密的叔父在几十年前便也应当想到了这一办法,因而,长久以来他一直是居于【弗瑞赫尔斯特】中,绝大多数的时间是待在【圣宫】之中处理政务,少数出门的时间也都是进行一些必要的仪式。
而又因为我的这位叔父长久的留守于【圣宫】之中,几十年来,【圣宫】的警备一直在增强,除去驻守的人力外,就连专精于战斗的自律人偶听说也塞了不少进去,现在的时间又是属于多事之秋,我的那位叔父绝对会谨慎的不愿出门,所以,不得不说,斩首作战属于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难的办法,”
听着蒂亚莉丝的这番讲述,诺特稍稍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感觉麻烦,但注视着眼前的蒂亚莉丝,他却突然皱起眉头的问道:
“虽说这些守备力量对于常人而言,确实可以说是非常强大,可作为森林之女的你也是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啊,只要你使用你的力量,这些问题于你而言并不算难吧?还是说【圣宫】之中有着哪怕是你也需要忌惮的存在?”
面对着诺特的这番困惑,蒂亚莉丝再次的稍稍点了点头,接着,她在笔记本上以秀丽的笔迹写下了两个词“遗物”与“护卫”,在写下后,她便继续答道:
“是的,虽说森林之女的力量确实足够强大,对于常人而言堪称是碾压的可怕,但面对魔人与神格者级别存在的力量,那其实也只是说是持平,有时会稍强,有时会稍弱。
既是如此,那么,面对魔人、乃至于大魔的遗物自然会感到苦手,而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便是,对于森之国这种传承了几近两千年的国度而言,我们可是积蓄了大量魔人、大魔的遗物,而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不少来自于神明仍行走于世界的遗物和兵装,这些是森之国的底蕴与底牌。
虽说由于时间的流逝,这些遗物很多都可以说是变成一次性的了,因而很多时候,除非森之国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否则这些遗物我们都是不想使用的,毕竟用一件便可能会少一件,而如今,决定遗物是否可以使用的人便是我的叔父,是如今的摄政。
只要他想,若是我一人强行冲入的话,他拿着两三件遗物便可以拖住我,若是使用得当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将我限制控制住,乃至于强行封印起来。”
听到这里,诺特稍稍皱起了眉头,苦恼的说道:
“那,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只要将力量投入近那座【圣宫】,他就直接使用遗物来应对我们,那所谓的谋逆就根本无从谈及吧?”
面对诺特的困扰,蒂亚莉丝稍稍摇了摇头答道:
“也没这么极端,我的这位叔父也并非是喜好挥霍的人,由于在辅助我父亲的时代,他便是主管后勤,所以他其实非常厌恶浪费,而且他也非常的在乎森之国的未来,所以,他不会空耗遗物,不会挥霍森之国的未来底牌,而且,遗物非常珍贵,它们往往都是被保存在特定的封印指定点里。
哪怕是在【圣宫】这种地方,我的那位叔父也应当只会在身边存放三五件遗物用来应对可能的意外情况,只要想办法将这些遗物对冲消耗掉,又或者让他们没有使用的机会,那么,我们便有获胜的机会。
而且,你其实也不必担心遗物的级别,大魔级别的遗物都可以说是镇国之宝了,哪怕是我的那位叔父,想要动用也需要和两位神格者进行商量,而且他其实也没办法越过两位神格者来进行获取,因为看管这种级别遗物的可都是寄宿于神代遗物中沉睡的古老英灵。”
聆听着蒂亚莉丝的这些讲述,诺特的脸上一时间也是终于露出了些微的安心之色,随即,他将手指指向了蒂亚莉丝所写下的“护卫”二字,问道:
“那护卫呢?你是说【圣宫】之中也有着实力非常强大的护卫吗?”
对于这样直白的疑问,蒂亚莉丝稍稍点了点头,答道:
“是的,由于精灵拥有着近乎于人类十倍的寿命,因而,我们其实有着相当漫长的时间来磨练自身的技艺,虽说人这种存在受限于天赋的缘故,都有着各自的桎梏,可有些桎梏是可以靠着时间的投入来抹平的,所以,相较于你们人类,精灵往往都要比你们人类强大聪慧,虽说由于漫长的时间,精灵也比较容易固执。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由于森之国精灵人口以百万计的庞大基数,也有着很多强大的精锐,虽说他们难以对标魔人或者神格者,可他们也仍能够凭借自身技艺来对抗魔人麾下的使徒,即便由于自百年前休止的战争,过去所积蓄的精锐损耗了很多,可如今,【圣宫】之中仍有一些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