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欣没有立马回答对面,羽睫微垂,暗自思索着。
叶铭泽的邀请来得突兀,她本能地生出警惕。
但转念一想,与其被动猜测他的意图,不如亲自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好,我会准时来的。”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叶铭泽轻笑一声,似乎很满意她的爽快:“那我把详细的晚宴信息发给你,沈小姐,期待我们明天的见面。”
挂断电话,傅老爷子正好从病房出来。
他步伐缓慢,声音温和:“老董睡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
沈书欣来医院也只是陪着傅老爷子出来走走而已,也不会再去打扰董老。
车上,沈书欣提起晚宴的事。
傅老爷子皱起眉:“程宴明天一早的飞机出差,怕是赶不回来,你一个人去那种场合,我不放心。”
他沉吟片刻,随即又说道:“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很久没凑过热闹了,明天我陪你去。”
沈书欣心里一暖,没有拒绝老人的好,点头应下。
第二天早上,沈书欣帮傅程宴整理领带。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公司的事情还需要收尾,今天去,我明天就回来。”他低声说,指尖拂过她耳际。
沈书欣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一路平安。”
傅程宴目光沉了沉,揽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呼吸都有些乱才松开。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沈书欣看着傅程宴上车离开,她这才回到房间,开始思考自己今晚的晚宴穿什么。
她现在显怀了,也比之前胖了些,很多衣服是穿不下的。
再加上叶铭泽这个晚宴通知的突然,她现在去修改尺寸也来不及。
“算了,实在是没衣服,随便穿。”沈书欣自言自语的说着。
反正她也只是想去看看叶铭泽到底要做什么,也没什么其他的目的。
叶铭泽总不能因为她穿的不够华丽而把她赶出去吧?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管家送进来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条白色的真丝长裙,剪裁优雅,缀着细碎的珍珠,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光泽。
沈书欣微微一怔。她并没告诉傅程宴今晚要去参加晚宴,转念一想,或许是爷爷说的。他向来细心,提前为她准备礼服也不奇怪。
她拿起礼服比了比,尺寸恰到好处,像是量身定制。
他倒是给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书欣换上礼服,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镜子里的她温婉典雅,孕肚被巧妙的设计遮掩,只添了几分柔美。
“书欣,收拾好了吗?司机在外面等着了。”傅老爷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沈书欣应了一声,正要下楼,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叶铭泽的名字。
“沈小姐,礼服还合身吗?”他带笑的声音传来,“我想白色会很衬你,希望你会喜欢。”
沈书欣的手指瞬间冰凉。
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感,像是误食了不该碰的东西。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条裙子是叶铭泽送的!
最恶心的是,竟然还很合身。
“是你?”她声音冷了下去。
“一点心意。”叶铭泽语气坦然,仿佛再正常不过,“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我没有恶意的。”
沈书欣直接挂了电话。
她盯着镜中那抹柔美的色彩,只觉得无比刺眼。
叶铭泽越界了,这种看似体贴的举动背后,藏着令人不适的试探。
她毫不犹豫地拉下侧链,任由昂贵的布料滑落在地,丝毫不在意。
“爷爷,恐怕要稍等一会儿。”她大声说着,声音尽量平静,“我需要换条裙子。”
傅老爷子在客厅等了片刻,见沈书欣重新下楼时换了一条低调的黑色缎面长裙,好奇问道:“中午不是说有一条白色的裙子么,怎么换了?”
沈书欣看傅老爷子的反应,也知道他一定没有和傅程宴说去参加晚宴的事。
她也不想拿一些糟心事和傅老爷子说,索性找了个借口:“不小心弄脏了。”
傅老爷子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带着她上车。
车子平稳地驶向晚宴地点,车内安静了片刻,傅老爷子才侧过头,语气温和地问:“书欣,今晚是谁办的晚宴?”
沈书欣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轻声答:“是叶铭泽。”
傅老爷子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随即又缓缓舒展。
“那我去对了。正好,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个叶铭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书欣有些意外,转头看向爷爷:“您之前不是说他很厉害吗?”
傅老爷子目光投向窗外流转的霓虹,声音里带着历经世事的通透。
“听来的和看来的,终究是别人的判断。一个人究竟如何,得靠自己去感受。网上说得再好,也不是你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不是你的心感受到的。”
沈书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爷爷的话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对叶铭泽那份莫名的防备并非空穴来风。
每一次和他接触,那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礼貌周全却又隐隐越界的感觉,总让她觉得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心底深处泛起细微的不安。
“我明白了,爷爷。”她轻声应道,心里那根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些。
抵达宴会厅时,门口已经是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接待人员训练有素,看到沈书欣,立刻恭敬地询问:“是沈书欣沈小姐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那人微一躬身:“请您稍等,叶先生特意吩咐过,您到了务必通知他。”
说完便快步转身进入内厅。
不一会儿,叶铭泽便亲自迎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布料上好的白色衬衫,衬得身姿愈发挺拔,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沈书欣身旁的傅老爷子时,那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叶铭泽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表现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