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采玲和路言一出现,肖玉的脸色瞬间跟吃了死苍蝇一样。
同样的,法官也不着痕迹地白了脸。
杨采玲根本不屑向他们使狠眼色,全权托付给路言。
路言把证据递给了王律师,王律师急得手抖,半天都解不开文件袋封口处的绳子。
好不容易拆开,他草草扫了几眼里面的材料,立马挺直了腰板,鼻孔朝天,一脸瞧不起地冲魏大宇的律师扬了扬下巴。
如果王律师长了尾巴,此刻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并对着对面律师的脸“啪啪”地打几个响亮的巴掌。
把证据上交给书记后,他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不急不躁道:“目前国内受技术条件限制,验指纹技术在应用效率上存在差距。我方经过当地派出所允许,将案发现场仓库门上的铁链带去国外进行样本采集。通过化学显现法和物理显现法,观察到了指纹痕迹并进行了提取,结果,就在报告上了。”
法庭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王律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大伙听得晕头转向。
可话虽然听不懂,但那架势一看就感觉特别权威,特别专业,很厉害的样子。
法官皱着眉,死死攥着王律师交上去的报告,时不时若有若无地往后排瞟两眼。
磨蹭半天,终于敲了下法槌:“因案件涉及的新证据较复杂,需要重新鉴定勘验,先休庭!”
人群还没散,兰舒就迫不及待地化身小鸟,扑棱着胳膊冲到杨采玲面前。
杨采玲看着她猴急样儿忍俊不禁道:“急什么?”
兰舒眼巴巴望着她,扁着嘴装可怜:“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走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
杨采玲无奈地耸耸肩:“在国外打回来电话很麻烦,我有什么消息不是让路言传给你了吗?”
“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兰舒亲近地挎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你瘦了。”
杨采玲哼了一声:“你别扯,我去国外天天啃干面包,还胖了三斤。”
兰舒吸了吸鼻子,酝酿了半天欲言又止道:“你是不是......特意为了这件事去的国外啊?”
“不然呢?”杨采玲反问着,语气却相当无所谓,“人活着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在某些事上,必须连根带须地刨出来彻底解决完,不然后患无穷。”
兰舒心头一热,眼眶一酸,“杨总,谢谢你啊。”
对于这句并不客套完全发自内心的感谢,杨采玲照单全收。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地产公司的工作你做得不错,这边房子都卖完后,你就跟我出去干吧,在这小地方窝着没什么意思。”
兰舒眨巴着眼睛:“ 去哪里?江浦市吗?”
“嗯。”杨采玲扭头看她,“你愿意去吗?”
兰舒立刻点头,紧接着微微一顿,又缓缓摇了摇头。
跟杨采玲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她直言道:“我确实有去江浦市发展的打算,但是我的想法还是专攻饰品这一块,做门店连锁搞加盟。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精力不够用,有些分身乏术。”
听了兰舒的“控诉”,杨采玲并没有一丝意外,显然早有预料。
兰舒脑子够用,情商也高,再加上她提供资源,一定会在地产这一块有很好的发展。
虽然此时的兰舒不愿意,但杨采玲还是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未来几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地产这一块都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蓝海。现在进场,哪怕傻子都能捞万两黄金出来,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干,肯定会错过赚大钱的机会,你会后悔的。”
“可是我......”
“不用接着答复,慢慢考虑。但要是决定跟我出去发展,饰品店就得放下了,毕竟做事业还是一猛子扎进去往死里钻研才能有所成就。”
兰舒本以为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无比坚定,没想到被杨采玲三言两语就说得心头发痒。
她不甘心地追问:“难道我这饰品店就没有发展前景吗?”
“有,而且你这个模式也不错。”杨采玲把手搭在后颈上,上下活动着酸胀的脖子,“但是和地产行业没法比,就相当于一千万和一个亿的区别,你说你选哪个?”
别说一个亿,一千万兰舒做梦都不敢想。
杨采玲把选择权放在兰舒的手中,她从不强求任何人。
况且这次是她带兰舒发财,至于兰舒怎么选是她的自由。
两人正说着,肖玉踩着低跟鞋“当当”地走过来,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杨总,你本事还真大啊!”
杨采玲眼皮都没抬,不屑地冷笑一声:“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和你爸的仕途都搭进去,蠢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地提我爸干什么!”
肖玉心脏一悸,望着杨采玲云淡风轻的那张脸,手指尖都在嗖嗖地发麻。
她努力按压着狂跳的心脏,嘴硬地叫嚣道:“杨总,就算杨氏在市里再有头有脸,你们全家也只是商人而已,真以为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了?”
杨采玲嗤笑一声,懒得争辩:“行,我不遮,你遮吧。”
肖玉还想呛声,兰舒一个箭步挡在了杨采玲的面前。
她知道,杨总根本不会把肖玉这号人物放在眼里,但是,杨总会烦。
“肖小姐,你不是还要和你的大宇哥结婚吗?庭审完有你忙的,就别把精力放在我们身上了。”
说完,她指着墙角:“那边凉快,那边待着去吧。”
“你!!!”肖玉气得脑门一热,尖着嗓子喊:“证据真假还不知道呢!你们得意地太早了!”
兰舒挠挠头:“好好说着话呢,你喊啥啊,吓我一跳。”
杨采玲笑出声:“没招了呗。”
肖玉被这俩人气到心脏病要犯了,杨采玲细长的胳膊直接搭上了兰舒的肩膀,半搂着往前走。
“别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多说一个字,浪费时间。”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环着兰舒肩膀走远了。
两个人太久没见面,兰舒是真的很想念杨采玲。
聊完正事后小嘴也没停,叽叽喳喳地说起生活工作里一些鸡毛蒜皮有趣的小事。
杨采玲并不是一个爱听闲事八卦的人,她觉得很无聊很没有意义。
但再无聊的事,从兰舒嘴里绘声绘色地讲出来,都变得挺有意思,她爱听。
平时兰舒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做人稳重靠谱做事有条不紊的“大女人”形象。
唯独在杨采玲跟前,立马变回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该有的少女模样。
休庭两个多小时,兰舒的嘴巴就没停过,法院那边还没通知什么时候开庭。
路言站在台阶上,掏出一根烟默默递给苏逸飞。
苏逸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抱着杨采玲手臂的兰舒,头都没回就摆手:“谢谢,我不吸烟。”
“那你喝酒吗?”
“不喝,喝不来。”
“不烟不酒,好男人。”
路言收回手,“啪”地打燃打火机点上烟:“你要去江浦市?”
苏逸飞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远处的那两个贴在一起的女人,嘴上却句句有回应:“是啊,下个月要去那边教书了。”
路言闷声“哦”了句就没下文了,空气直接冷场。
他不擅长展开话题,延续话题,能主动说话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最大善意。
直到他把一支烟抽到了烟屁股,苏逸飞才突然开口:“你老板......看着有点怪......”
路言眯起眼睛深深地望向杨采玲,木头脸上染上一片没人注意到的红晕。
“怪?怪好看的?”
苏逸飞终于肯收回眼神,像看神经病一样盯着路言:“你是在脸红吗?”
路言立刻不自然地别过脸,语气严肃:“你别胡说,咱俩不熟,不要跟我开玩笑。”
苏逸飞自动忽略路言的疏离,继续目光诡异地望向杨采玲:“你老板谈过恋爱吗?”
“没有,她没时间。”
路言回答完之后顿了两秒,立刻警铃大作,眼睛里像长了飞刀一样死死地瞪着苏逸飞。
“你喜欢她?回家照照镜子吧。”
苏逸飞:?
他又收回眼神无语地看向路言:“怪不得兰舒总说你有病,你脑子真的不正常。”
路言冷哼一声:“别跟我扯这些,男人不能三心二意。你不是喜欢兰舒吗?那两只眼睛就给我收好了,别再看别的女人。”
苏逸飞一怔,脸色顿时从脸颊红到耳根。
“我……这么明显吗?”
路言懒得和他说废话,在台阶边缘蹭着鞋底的灰,不想再搭理他。
苏逸飞被揭穿后虽然害羞,但也更坦荡了
他揉了两下鼻子,厚着脸皮靠近路言,表情尴尬又奇怪地问道:“那个,我有个问题。”
“别问。”
“就一个问题!”
“说。”
苏逸飞咬着下唇斟酌着措辞,幽幽开口:“你说杨总从来没谈过恋爱,她会不会是……喜欢同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