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黄静虹最开始还强自镇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关禁闭。
她甚至在内心冷笑:这种小儿科的招数,也敢拿来对付她这个受过西方顶尖心理学教育的专家?简直可笑!
反正行动自由,黄静虹打定主意,干脆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她就不信,他们能一直把她关在这地方!
打定了主意,黄静虹想找个舒服点的地方躺下。
在这片黑暗与死寂中,她伸出手,向四周摸索,期望能触碰到墙壁,或者任何能带来安全感的实物。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指在空中挥舞,接触到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一股莫名的心慌悄然滋生。
她不甘心,试图在黑暗里快速走动,用脚步丈量出这个空间的大小。
但失去视觉参照让她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刚迈出几步就一个趔趄,差点狼狈地摔倒在地。
无边无际的黑暗开始像潮水一样,侵蚀她的理智。
时间感变得混乱而模糊,一分钟像一小时那样漫长,孤独感和恐惧被无限放大。
她终于忍不住了,颤抖着声音哭喊道:“有人吗?……外面……外面有人吗?”
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死一样的寂静包裹着她,仿佛她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黄静虹猛地一咬牙,发了狠,干脆就地卧倒,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睡觉!只要睡着就没事了!”
她拼命自我暗示。
外间,透过单向玻璃看到这一幕的黄听南忍不住轻声问:“如果她就一直这样睡下去,我们是不是就拿她没办法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计时工具,试图用睡眠度过时间是最愚蠢的选择之一,只会更快地模糊和扭曲你对时间流逝的判断。”
夏书柠的声音清冷,“更何况,黄静虹此时焦虑又紧张,很难进入深度睡眠。”
“大脑如此活跃时浅睡,是很容易做噩梦的!”
果然,还不到二十分钟,黄静虹就猛地惊醒了。
她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像个梦游的人一样嘀咕道:“天亮了啊!哼!我已经好好睡了一晚上,精神百倍!我才不怕黑呢!”
她的语调带着一种怪异的高亢。
随后,黄静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第五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她一边做着伸展、扩胸、踢腿运动,一边给自己喊着口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外面观摩的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王广白瞪大眼睛,压低声音不可思议地说:“她……她难道真以为现在是清晨出操时间?”
“学生才会做第五套广播体操,部队里都是军体拳。”黄听南若有所思。
医务兵杜正摸着下巴:“是不是她们学心理学的人,内心都特别强大?我看她这动作还挺正常?”
夏书柠轻轻摇头:“不,恰恰相反。她开始出现明显的认知失调和行为异常。”
“她一直在机械重复的固定的几个动作,正说明她的心理防御体系开始崩溃,急需通过外部行为来确认自身存在。”
\"快看,她真的一直在重复伸展、扩胸、踢腿……\"王广白越看越心惊。
黄听南看得目不转睛:“我懂了,她越这样机械重复,崩溃的越快!”
这场怪异的体操表演持续了三十多分钟,让外面围观的人都感到有些不适和压抑。
黄静虹满意地长舒一口气,大声宣布:“训练完毕!现在,我要去食堂吃早饭啦!”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个加速,朝着她想象中的“食堂”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太差,还是这个空间在她感知里被扭曲得太大。
黄静虹伸着手臂摸索了半天,竟然始终没有触碰到墙壁。
越是摸不到墙壁,她越是焦躁。
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给她的恐慌感就越是强烈。
黄静虹越找越迷茫,哭喊着:“食堂呢?食堂跑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了……”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大喊:“找到了!原来在这里!”
黄静虹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伸出手仿佛在接东西,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师傅,今天有面条啊!居然是精细的白面?太好了!”
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她竟然一把抓起自己胸前的长辫子,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真好吃啊!哧溜——”她发出满足的吸面条声。
下一秒,“呕——!”
长头发刺激了她的喉咙,让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但她似乎完全陷入了幻觉,一边痛苦地干呕,一边继续把更多的头发塞进嘴里,当作美味的面条吞咽咀嚼……
外面观察的人,除了夏书柠,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夏书柠环抱双臂,挑眉看向杜正:“现在还觉得她内心强大,行为正常吗?”
众人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谁家正常人会把自己的头发当面条吸溜啊?!
“好了,示范到此为止。再继续下去,她恐怕真要精神彻底失常,救不回来了。”
夏书柠果断下令,“去开灯!杜正,黄听南,准备进去。一个负责审问,一个负责记录。”
离门最近的黄听南立刻应声,推开门,一把扯亮了灯绳。
“啪!”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破了黑暗,也狠狠地刺激到正全神贯注“吃面条”的黄静虹。
灯光下的景象,更是令人作呕:
地上散落着长长短短的头发,有的被扯断,有的被咬断,混杂着一滩滩不明的呕吐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气味。
而最可怕的,是黄静虹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躁动又疯狂。
早已找不到一丝一毫属于黄政委的矜持与冷静。
黄听南强忍着不适,按照夏书柠安排的流程。
她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