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从牢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在看见张蔓月的那一刹那,她的瞳孔猛地缩了下。
如果这一切都是李时俭在背后搞鬼,那张蔓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来接近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自己会不会在无意中被她利用了,做出伤害爹的事情?
谢老夫人感觉到她在颤抖,问道:“薇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宋雨薇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扶着谢老夫人走出去,在昏暗的牢房待得太久了,外边虽然没有阳光,但是白天的光线依旧让她觉得刺眼。
张蔓月看见她们出来了,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准备了柚子叶,听说可以驱邪的。
用柚子叶洒洒水,可以去除霉运,来年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她将柚子叶上的水珠,轻轻抖落到每个人的身上。
意思意思就行了,寒冬腊月的,洒得多了,大伙儿可受不了。
“马车已经在门口停着了,先送你们去客栈,让你们都好好洗漱,再好好睡上一觉。”
宋雨薇听见她的安排,心头更加酸涩了。
她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呀。
若她真的是利用自己,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为什么不一脚踢开自己。
若她这样做的话,自己就可以毫无负担的恨她了。
可她却对他们这么好,若是自己怨她恨她,显得自己似乎是个白眼狼。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扶着谢老夫人坐上马车。
宋夫人她们也一起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向客栈。
街上的行人并不认识他们,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也让宋雨薇松了一口气。
若是大伙儿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他们喊打喊杀,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张蔓月给他们找的是一家中等价位的客栈,订的也是中等房,他们住起来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她自己还有事情要忙活,把人送到之后,便让店小二去准备热水,自己就要回去了。
“谢老夫人,宋夫人,我已经让店小二准备了热水,衣服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先去洗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休息。
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掌柜的说一声。”
谢老夫人点点头,“太麻烦你了,张小娘子,你的这份情意,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现在说要报答你,我也没有这个能力,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定会报答一二的。”
张蔓月笑着说道:“谢老夫人,您别这么说,这些年您没少行善举,我帮您也是应该的。
其他话就不多说,您先去沐浴更衣吧,我就先走了。”
她看向宋雨薇,自从监牢出来,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雨薇避开了她的目光,扶着谢老夫人去浴房。
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张蔓月。
谢老夫人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问道:“薇儿,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些狱卒说的话?”
宋雨薇点头,“奶奶,我没想过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为什么会是他们?
我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谢老夫人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她对李时俭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前一段时间,她亲眼看见他设粥棚,接济灾民。
他不过是农家出身,哪有什么厚重的家底。
拿出钱来救济那么多灾民,无非就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原本她以为李时俭这样做,是为博一个好名声,却没想到他坚持到了现在。
再后来,她听说他下乡去通河渠,修桥铺路,打拐子,桩桩件件,都让老百姓抚手称赞。
他举报宋樘这件事,谢老夫人心里不是没有怨言。
宋樘是她儿子,身为一个母亲,面对伤害自己儿子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说出原谅。
可她却不能不摸着良心说,李时俭是个好人,以后也会是个好官。
深深叹了一口气,看见宋夫人走过来,她特意把人叫过来,说道:“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心里都有怨言。
樘儿的事由朝廷审理定罪,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李大人确实告发了他,于私来说,不止你们心里不舒服,我心里也不舒服。
可于公来说,他又何错之有,我们凭什么要求他当做什么事都没看到,对樘儿做的事加以隐瞒。”
宋雨薇被她说得低下了头。
谢老夫人满眼慈爱地看向她,“你若是心里有疙瘩,可以自己跟张小娘子求证。
薇儿,你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我不希望你把心事藏在心里。
去吧,把话说清楚就好,不要辜负张小娘子的一片心意。”
宋雨薇点点头,“奶奶,我知道了。”
她心里也很想要一个答案。
等到第二天,张蔓月过来的时候,她把人叫进自己的房间。
母亲不在房间里,她刚好可以跟张蔓月谈论事情。
“张姐姐,我听说你相公现在当上了知县大人,真是恭喜你了。”
张蔓月听到她提起这件事,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他确实是当上了知县,不过只是暂代知县一职,若是朝廷选派了合适的人过来,他还是得让位。”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高升了,我还是要恭喜你们。”
宋雨薇顿了顿,又说道:“我听说他是因为告发我爹有功,这才得以高升。
我竟不知李大人会暗中注意我爹,想必我爹也想不到,他会这样注意我爹的一举一动。”
张蔓月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心里是怨自己的。
她知道这个事也好,把话说出来也好,要是藏在心里,那才不好呢。
“他确实发现了令尊的不妥之处,在暗中慢慢调查,但他并不是为了这个官位。
我知道在你心里,令尊是一个好父亲,但他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他年年都会给京城送去珍宝和美人,那些美人就是他跟京城高官联系的纽带,被敬献上去的,还有五六岁的幼女。”
宋雨薇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你瞎说,我爹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是污蔑,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城里看看朝廷发布的公告,上面都写得很清楚。
若是你还不信,觉得我说的话有失偏颇,可以找城里的老百姓问一问,你心里自然就有答案了。”
张蔓月回去了。
宋雨薇心乱如麻,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这么做。
她要去找人问一问。
肯定能问清楚的。